也許是國人天性好熱鬨，又或許是這個館子裡聚集的都是性情熱鬨的一些人, 不大的門店裡, 熱熱鬨鬨四處都是大聲講話喝酒的聲音。
這種不同於當地方言的口音和詞語不絕於耳，聽起來很熱鬨。
顧南風好奇地看著旁邊一桌人講話, 他覺得對方說話的語氣特彆有意思，甚至還不自覺地學了兩句。
引得那桌客人哈哈笑著反過來逗顧南風，專門說了幾句話, 讓他學著說。
顧南風這時候反倒是有些不好意思了, 學得沒有一開始像, 在凳子上扭了幾下。
倒是坐在他邊上的顧北舟突然冒出來了一句, “你彆跟那咕湧咕湧地, 小癟犢子。”
這句話是十足的東北腔, 顧南風一時之間竟然沒反應過來這句話是來自顧北舟的嘴巴裡, 也就沒顧得上顧北舟話裡那個明顯不是啥好詞兒的小癟犢子。
倒是邊上那桌客人聽到了，一個個樂了, “哎呦嗬, 這小孩兒，咕湧咕湧這詞兒你都知道呐？”
說了這句話的顧北舟反倒是用茫然地眼神看向那些叔叔，仿佛剛才不是他說的這話似得。
那幾人也就沒再去探究，隻當做笑料一笑而過。
倒是顧南風這時候醒過神來，意識到剛才顧北舟那倆詞兒不是啥好詞兒, 揪著他小幅度打鬨了一場。
蘇瑜和顧瑀在跟周勇談正事, 並沒有聽到看到這一幕。
但是當晚回家之後, 顧北舟就像是被按了什麼開關, 一晚上說話都是東北腔。
這腔調在飯館裡的時候沒什麼感覺，但是回了家之後，就顯得很另類了。
蘇瑜拉過顧北舟，“北舟啊，你這是怎麼了？”
“沒咋啊，娘，你咋這麼問呐。”顧北舟原本軟糯糯的聲音，在這種腔調的沾染下，竟然顯得有些小爺們兒，蘇瑜聽得直想笑。
“ 看來我們北舟還有這樣的語言天賦呢，就一頓飯的功夫，都學會說東北話了。”蘇瑜隻以為是顧北舟年紀小，喜歡學人說話，又學的比較像，還在那高興，對顧瑀道：“要是北舟在這方麵有天賦，以後倒是可以多學一些語言這方麵的課程。”
顧瑀卻看著顧北舟有些若有所思。
晚上睡覺的時候，他對蘇瑜道：“你還記得我說過，給孩子們起名字帶著方向，是因為他們各自來自哪邊這件事嗎？”
“記得啊，怎麼了？”
“我覺得，北舟可能是從東北那邊來的。”顧瑀把自己心裡的答案告訴了蘇瑜，“他今天也許不是學了他們講話的口音，而是他原本小時候就說的是這樣的口音。”
蘇瑜被他這個說法驚到，翻身坐起來，“東北那麼遠的地方？你以前不知道嗎？”
“我撿到他的時候，他才那麼點兒大，又不怎麼說話，我哪兒聽得出來啊。後來他開口多了，就跟其他孩子沒什麼區彆了，我也就沒想那麼多。”顧瑀也坐了起來，“現在回想起來，他當時可能是察覺到了自己跟其他人的不一樣，下意識去改變了自己的口音。今天因為聽到了太多的東北話，被勾起了回憶。”
蘇瑜覺得顧瑀的分析還是很有道理的。
那麼問題來了，蘇瑜問顧瑀，“那這件事兒，你要跟北舟說嗎？”
雖然顧北舟如今算是她跟顧瑀的孩子了，但是孩子們的來曆情況，他倆並沒有瞞著他們。之前確實是不知道北舟在走丟被撿到之前是哪裡來的，現在猜到了可能的來源，要不要說就成了一個問題。
顧瑀想了想搖頭，“現在也隻是猜測，並沒有完全確定下來。孩子還小，說了難免會讓他不安。要麼等咱們更確定一點，要麼就等他再大一點，到時候再說吧。”
“嗯，我也是這樣想的。”蘇瑜讚成顧瑀的想法，“孩子們的童年生活已經很不容易了，現在好不容易安定一些，還是彆給他們增加壓力的好。”
好不容易孩子們都逐漸往好的方向發展了，要是一個不小心刺激得黑化變反派了，她可找誰哭去？
“行了，早點休息吧，明天我去找陶主編弄下孩子們轉學的事情，這個你就不用操心了。”顧瑀拉著蘇瑜躺回床上。
現在是夏天，兩個人各自隻在身上搭了一張單子。
今天兩個人都喝了點兒酒，身上本就有些燥熱。這麼近距離睡在一起，聽著彼此的呼吸聲，蘇瑜甚至都擔心顧瑀能聽到自己砰砰砰地心跳聲。
她心裡有些激動有些忐忑，不知道是期待著顧瑀接下來的動作，還是不希望有接下來的動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