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安寧抬眼,看著他:“你知道我要是和你走得太近,彆人會怎麼看我嗎?”
聞裕那眉毛挑得更高了,嗤道:“彆人怎麼看你,關你什麼事?你又不是為彆人活的。”
紀安寧看著聞裕眉眼間的張揚,無奈地笑笑。
“我和你不一樣。”她輕聲說,“我也想像你那樣,隨心所欲,肆無忌憚,不用管彆人說什麼,也不用管彆人拿什麼眼光看你……可我,不行。”
紀安寧的聲音又輕又軟。
她眼中有無奈,唇邊帶著淡淡的自嘲和苦笑。
比起硬邦邦的紀安寧總是能激得聞裕犯起倔勁兒,這樣柔軟的紀安寧卻能讓聞裕的心底泛起一片漣漪。
聞裕的眸色冷了下來。
“你們班裡有人給你氣受了?”他問,“誰?告訴我名字!”
“然後呢?”紀安寧問,“你是打算打他一頓?還是打算用你家的影響力,把他整到處分?整到退學?”
喲,真挺了解他!
聞裕說:“你選。”
紀安寧無語。
她隻不過是譏諷而已。聞裕就能把這種事做成真的。
他的腦回路,他的世界觀,都跟她是不一樣的。
紀安寧很無力。
在她眼裡,聞裕是一個根本聽不進她話的人。前世她跟他說什麼都白搭,他依然我行我素,完全不顧及她的感受和處境。
“彆瞎鬨了行不行。”她心裡湧上了前世的那種疲憊感,輕聲說,“你能不能稍微考慮一下我的處境?我一個貧困生,跟你一個大少爺在一起,你知道彆人會說得多難聽嗎?你是不用在意,反正彆人說的不是你。那我呢,你就不想想我的感受嗎?”
“你要整那一套,送花送禮物、車接車送的,彆人根本看不到我的生活到底是怎麼樣的,他們隻會看到你。”
“不管我再怎麼樣靠自己,他們都看不到的。他們隻會說,紀安寧傍了個富二代。”
“紀安寧是拜金女。”
“聞裕,彆讓這種事再發生在我身上,行嗎?”
她聲音很輕,話裡卻帶著幽怨。這幽怨是前世就積攢,卻一直沒有機會讓聞裕知道的。
在前世,她總是硬扛著,不肯向他示弱的。
原來是因為這樣,她才一開始就禁止他用金錢攻勢的嗎?
她是以前就被什麼富二代之流追求過糾纏過,深受其擾嗎?
哪個傻逼讓紀安寧受這麼大委屈?沒見過這樣追姑娘的!
真他媽傻逼!
活該你追不上!
聞裕既惱怒,又心疼,又暗自對某個傻逼幸災樂禍。
他語氣軟下來,說:“你都這麼說了,我還能那樣嗎?我又不是傻子!”
“不過,”他頓了頓,說,“你以前身邊都是些什麼人?哪這麼閒工夫管彆人的事?作業不夠多吧?”
紀安寧苦笑。
那種一看就是吃過虧,受過氣,挨過欺負的笑容,真是讓聞裕難受。有一股子火氣不知道往哪發,真想把那個糾纏過紀安寧的傻逼拉過來暴揍一頓。
“行了。我知道了。”他的聲音都軟下來了,摸了摸紀安寧的頭,很有幾分溫柔,“你放心吧,我做事有分寸,不會讓你被彆人說三道四的。”
這樣溫柔的聞裕讓紀安寧困惑。
她呆呆地看著他。
“怎麼了?”聞裕挑眉。
紀安寧回神,呢喃喟歎:“聞裕,其實你也……挺好的。”
“艸!”聞裕笑得猙獰,“你這是在給我發好人卡嗎?”
被發了好人卡的聞裕,回到自己的住處。
脫了外衣掛到衣架上的時候,想起來今天晚上紀安寧穿著他外衣的樣子。衣服大大的,她小小的,很怕冷,把自己裹得很緊。
他的嘴角忍不住勾起來。
衝個熱水澡上床睡覺,很快就入睡了。
夢裡想見紀安寧,果然就見到了。
可他明明想做的是春夢,怎麼跟想的不太一樣?
“三千塊一晚?她值嗎?”說這個話的女生他見過,不就是那個跟紀安寧同班,嗲嗲的特彆造作,對他有明顯企圖的那個孫什麼嗎?
“值啊。”男生笑嘻嘻地說,“要是我有錢,三千塊我心甘情願。可我沒錢啊。”
大家哄堂大笑。
……
草你媽!
聞裕大怒。
按著他的脾氣,這會兒就該一腳踹翻說這話的人。
可是夢中由不得他控製,他奈何不了這些人,隻能怒火衝天。
然後他看見了紀安寧。
穿過教室虛掩的門縫,聞裕看到紀安寧就靜靜地站在門外,她什麼都聽到了。
她白皙的臉頰缺了血色,表情淡而麻木,像是已經習慣了。
這樣的紀安寧,不像是現在對他會笑會嗔的紀安寧,更像是剛開學時他剛認識的那個冷淡的紀安寧。
聞裕的心臟,像被什麼捏住,又酸又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