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安寧語塞,仔細觀察,好像聞裕又不像說謊。
“那你們剛才在說什麼?”她奇怪地問。
“咳!沒什麼。”聞裕轉頭看左後視鏡,車子起步後,問紀安寧,“這邊什麼時候辭了?”
“還沒找到合適的工作。”紀安寧保證,“我找到新工作就不在這邊做了。”
紀安寧這一身女仆裝,真是讓人遐想無限,擱在聞裕心裡,就隻適合單獨穿給他一個人看。現在被這麼多人看著,他心裡挺不爽的。
但紀安寧肯聽勸,態度又這麼好,聞裕不舍得逼她太緊,便“嗯”了一聲。
紀安寧一聽音兒就知道聞裕不高興了。她聰明的不再吭聲,安靜乖巧地坐在副駕上,不去招惹這個脾氣大做事又霸道的家夥。
聞裕則想,再給紀安寧一段時間,她要是再找不到合適的替代的工作,他就在下麵隨便找家分公司,生造也給她造出個合適的職位來!
保證讓她看不出端倪來!
“明天早上七點,我過來接你。”聞裕給她說周六的安排。
紀安寧詫異:“這麼早嗎?”
“先帶你去吃早飯。”聞裕說,“吃完飯不能馬上運動,所以早點吃。”
“我……”紀安寧想說我在家啃個饅頭就好了。
饅頭是她從食堂買的戧麵大饅頭,可勁道了。一個能把她吃撐。
聞裕早猜到她要拒絕,直接打斷她說:“我吃早飯的地方方向不一樣,要吃了再來接你就繞遠了,太麻煩了。”拿這話堵住了紀安寧。
他這麼說了,紀安寧就不好再說什麼,隻好答應了。
到了華大家屬樓下了車,聞裕打開後備箱拎出一堆紙袋子。
紀安寧掃了一眼:“這是什麼?”
聞裕說:“給你買了幾身衣服,正好明天穿。”
紀安寧咬了咬唇,說:“不是說穿健身服就可以嗎?”
“打球的時候可以啊。”聞裕說,“但你不能穿著健身服去吧?”
紀安寧語塞。
但她也知道,他的朋友肯定非富即貴,就連那個楊博,看起來也很有錢的樣子。她的衣服,要麼破舊,要麼便宜,穿成那樣去的話,大概就成了另類。
但她非得去會會楊博不可。
紀安寧接過那些袋子,輕聲說:“謝謝,又給你添麻煩了。”
聞裕見她不矯情,大大地鬆了一口氣,聞言,輕笑:“你對我什麼時候是麻煩了?”
路上,他跟她說:“都是平價工薪品牌,我還特意跑了一個我不熟的商場才買到。我可沒拿奢侈品牌來腐蝕你。彆想太多。”
走到了樓門口,紀安寧站住,猶豫了一下,說:“那我跟你說個事,你能彆生氣嗎?”
“嗯?”聞裕詫異,“你說。”
“就是,”紀安寧鼓起勇氣說,“我把你給我的水果機在學校裡找人賣掉了。”
“……”聞裕,“然後?”
紀安寧說:“然後,我買了一個普通的國產手機。”
所謂“普通”大概指的是低端、便宜的意思,聞裕秒懂。
紀安寧微微垂下頭,輕聲解釋:“我知道你是好意。可我是個領助學金的貧困生,拿那麼貴的手機,真的不合適。”
紀安寧覺得不安,是因為那不止是一部手機,還是聞裕的心意。她總覺得聞裕知道了會不高興。
聞裕卻笑了,揉了揉她的頭,說:“多大點事,給你了就是你的,隨你。”
紀安寧抬眼看他,他好像真的沒生氣。
聞裕想了想,又說:“是我考慮不周,買什麼都習慣買最新型號的,沒考慮你的情況。以後我會多想想。”
紀安寧張張嘴:“不……”
“不什麼不?”聞裕不客氣地打斷她。
他看著她,眼裡有心疼。
“你就是被彆人影響得太厲害了,你理她們呢!我又不是包養你!”他有點生氣,“一個人想對另一個人好,怎麼就不行了?”
他不是生紀安寧的氣,他是生那些影響了她的人的氣。
在那個夢裡,他看到了那些人是怎麼中傷她的,他看到了她是怎麼被孤立,每天獨來獨往的。
明明就是個夢,可總覺得像真的似的。
聞裕這幾天一直跟自己說,那肯定是因為紀安寧給他講過她被人糾纏過被人造謠過,所以這些信息進入他大腦,日有所思夜有所夢,就成了這個逼真的夢。
可他雖然這樣說服自己,那些在夢裡生出的戾氣,在醒來後還是留在了他心裡。
紀安寧張了張嘴,沒發出聲音。
最後,她說:“明天要早起呢,你回去吧,我回去了。”
她聲音低沉,有點喑啞。說完,就轉身跑上樓去了。
聞裕望著她背影消失,輕輕歎了口氣,轉身離開了。
紀安寧跑上樓,擰開門鎖閃身進去,“咣當”一聲關上門,背抵著門,站在那裡。
一個人想對另一個人好,怎麼就不行了?
……
行的。
行啊。
袋子落在地上,紀安寧的背向下滑,蹲在地上,抱住了膝蓋。
屋裡沒開燈,電視機的光映得外婆的臉青青紫紫。她聽到聲音,轉頭看去,咧開嘴笑:“寧寧回來了?外婆看完這集就給你燒飯。”
她望著門口,過了一會兒,說:“寧寧,莫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