社員拍了照片, 兩份工程審批的文件。
八年前,燒毀的舞蹈室重建,同期學校建造了器材室。
有人秘密收集了舞蹈室廢棄的建材, 重新包裝,粉刷塗料,用它們建造了這一間器材室,並且時時不忘維護。
並且……
夏至環顧四周,視線中的櫃子、架子、各種體育用品……一一清空,一個空蕩蕩的器材室躍入腦海, 下一刻, 它與幻境中的舞蹈室重合了起來。
兩者的布局、房間的大小、形狀也是一模一樣的。
以卞珊珊的遭遇來看, 鬼怪的葬身之處, 也是它們的誕生之處,往往會束縛它們不得遠離, 可舞蹈室重建後, 沒有人目睹過鬼怪現身,甚至沒有奇怪的傳聞, 致使“火災”了一個存在時間最長, 存在感也低的怪談。
如果,一開始就有人把這所謂的“誕生之處”轉移了呢?
“這有一麵鏡子。”荊寒說道。
剝開的塗料下,露出了一麵隱隱有火燒痕跡的鏡子。
不出意外, 這也是原本舞蹈室中“廢棄物”回收利用的。
然後, 鏡子中映出了一個……舞蹈室?
暖色的木質地板,地上鋪的軟墊, 一整麵牆的鏡子,還有在舞蹈室中央手腳舒展、低眉斂目、翩翩起舞的女孩。
她的腳邊放了一台錄音機,正在播放著音樂, 是沒有一絲聲音從鏡子中傳出。
“李榛榛?”
女孩一個屈身,足尖繃得筆直,輕輕點在地上,她的手臂也隨之探下去,仿佛柳樹垂落柔軟的枝條。
她仍是閉著眼睛的,麵容嫻靜而安寧,在空曠的教室中獨自舞,像一隻美麗的白天鵝,優雅地巡視它棲身的湖泊。
看到這一幕,任誰都不會疑惑她為何會為許多人心目中的女神。
忽然,李榛榛睜開了眼睛,看向鏡子外——她發現了夏至他們。
幾乎是立刻,她露出了焦急的神情。
她撲了過來,嘴唇開闔,在鏡子的另一端焦急地說什麼。
她的視線穿過三人,落在了他們身後。
夏至著她的口型:“不要……不要傷害他們……雨生!”
——雨生!
失去意識前,一個念頭湧入夏至的腦海:這個名字,好耳熟啊。
一隻蝙蝠悄無聲息地落在窗台上,器材室隻有一扇小窗,還被櫃子擋得嚴嚴實實。
麵已經許久沒有聲音傳出來了。
褚柳柳分明看見三人進了器材室,而且他們沒有出來。
總不可能打算在裡麵過夜了吧?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蝙蝠悄無聲息地落地,吳天霖帶著玩家推開了器材室的門。
無邊無際的白色霧氣包圍了他們。
“唔……”
身下的床鋪又涼又硬,黃淼抱緊雙臂,打了一個哆嗦:不對,被子呢?難道半夜踢掉了?
她廢了好一番功夫,把沉重的眼皮撩開,不知道怎麼回事,總覺得大腦昏昏沉沉的,好像忘記了一些事……
明亮的日光湧眼睛,原來天已經亮了?她下意識拿出手機,一看時間,五點三十分。
夏天天亮得好早呀,她感慨著,還可以睡一個回籠覺。
然後,她的眼角餘光掃過“枕邊”,褐色的木地板映入眼簾,仿佛一頭冰水兜頭潑下,她清醒了。
她沒有睡在宿舍床上,而是在器材室裡,身旁橫七雜八躺她的同伴,重要的是——
現在不是早上,是傍晚!五點三十分!還有三十分鐘!答題時間就要結束了!
“醒醒!快醒醒——”她著急地喊,一邊喊一邊回憶昨晚發生的事。
當時他們推開了門,一眼便看見了夏至,他正站在一麵鏡子前,鏡子映出的身影卻不是他,而是一個長發飄飄的女孩——李榛榛。
昏暗的燈光下,夏至聽到響動轉身,同一時間,鏡子李榛榛也看了過來。
少年的眼神……黃淼覺得非常古怪,那雙漂亮的桃花眼裡無波無瀾,一片漠然,好像在看……一群死人一樣。
不對……雖然接觸不多,可黃淼知道,他是一個溫柔隨和的少年,眼睛常漾淺淺的笑意,像一個發光體,而不是現在這樣,透著一股陰冷的氣息。
然而其他人好像都沒有發現異常。
陳星洲嚷嚷著要打碎鏡子,抓住李榛榛,吳哥走上前去,忽然,他停下腳步:“其他人呢?”
荊寒和易雲擎去哪兒了?他們不是結伴來器材室的嗎?
聽到他的問題,少年和鏡子的李榛榛一齊笑了起來。
帶著嘲弄,帶著憐憫,還有顯而易見的惡意與殘忍。
黃淼:“——!”
她不由自主地後退一步。
然後,無邊無際的白色霧氣從兩人身邊湧了出來。
在她的喊聲中,吳天霖率先醒了過來,他抬起頭,那麵空蕩蕩的,映不出任何人身影的鏡子正對他。
“砸碎鏡子!”想起昨晚的異狀,他立刻喊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