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是溫勉在後座加了小墊子，律畫估計她這一路顛簸下來,屁股都要報廢。而且她這一路受罪下來,溫勉騎行的距離是短了,但這破路根本沒把時間省下來,跟走大路繞圈的時間差不多。
“要是等會回去你還走小路,那我自己坐車回去。”律畫滿臉幽怨地瞪他。
“不走了,路太顛了,還是走大路比較好。”溫勉麵不改色地說。
“……”律畫沒好氣道：“你既然知道,剛才為什麼不掉頭？”
溫勉理直氣壯地說：“我不走回頭路。”
“……”
鯉魚躍龍門就在百貨大樓附近，是一家外觀古色古香的飯館。正值飯點,這時候的客人很多,不過溫勉提前訂了位置,他們在谘客的帶領下來到了一張兩人小桌子。
兩人麵對麵地坐下，服務員端著茶壺上來,然後把餐單遞給律畫。
“你來點吧。”律畫把餐單轉交給溫勉，“喜歡吃什麼就點什麼，不用跟我客氣。”
溫勉也不推脫,點了幾道招牌菜之後,問服務員：“這邊有炒青菜或者清水煮青菜嗎？”
“什麼？”服務員有些懵了。
1993年各大菜係在全國各地還未互相推廣交融，像廣東人一頓飯裡最不能缺的青菜，在B市的餐館一般是沒有的。
溫勉：“我這位朋友是廣東人，他們的飲食習慣需要每頓飯都吃青菜，一道菜裡麵是純青菜沒有肉的，你這邊可以做嗎？”
服務員愣愣點頭,“這個有，我跟廚房特彆交代一下。請問還需要加其他菜嗎？”
溫勉把餐單給律畫，“你要加菜嗎？”
看在他還會給自己點青菜的份上，律畫暫時原諒他“走錯路”的事，她直接把餐單還給服務員，說：“加一份黃金肉吧，他喜歡吃。”
服務員應下，然後退下下單去。
“你怎麼知道我喜歡吃黃金肉？”溫勉有些疑惑地看著她，但很快又恍然大悟地說：“肯定是厲中庭說的。”
“……”我當了你十年的老婆，能不知道嗎？既然他連理由都幫自己想好，律畫也不反駁，而是問：“你去過廣東嗎？”
“嗯，我媽在廣東。”溫勉頓了一下，說：“我父母在我很小的時候已經離婚了。”
雖然他的語氣讓人聽不出有什麼異常，但律畫知道，他的心很苦。
其實他上輩子到年近四十才結婚，除了憑實力單身，一直忙工作耽誤了個人問題，還有一個重要的原因就是他父母的離婚，讓他一直對愛情跟婚姻沒有向往。
所以，他們結婚以後，他即使工作再忙，他還是千方百計擠出時間陪她，如果不用出差沒有應酬，他大部分時間都跟她呆在一起。
“那阿姨現在在廣東哪個城市呀？”上輩子他們結婚的時候，江晴是定居在D市旁邊的S市，但這個時間點在哪裡她不清楚，即使知道也得假裝不知道。
溫勉：“她原本是F市人，現在在S市做生意，我在翡翠庭院的那套房子是她給我買的。”
“阿姨好厲害，也很……愛你。”律畫發自內心感慨，一個女人離異，然後靠著自己一雙手闖出了一片天地，太不容易了。
溫勉有些黯然失色，輕聲道：“是嗎？可她終究還是把我剩在了這裡。”
三十多歲的溫勉對於母親當初的“離棄”已經看淡了，可二十多歲的他執念還很深，律畫懂他的心情，她安慰道：“沒有媽媽是不愛自己的孩子，所以你彆怨阿姨，我相信她肯定極力爭取過，但要從你爸手上把你“搶”走有多難，我肯定你比任何人都清楚。”
溫勉眸子一閃而過的震驚，而後輕輕笑了，“律畫，我發現你挺會說教的。”而且最不可思議的是，他每次都把她的話給聽進去了。
“當然，你彆忘了我的教育專業的，這些都是我的專業素養。”律畫傲嬌地抬了抬下巴。
開玩笑，她在G中執教二十多年，跟多少“問題少年”交手過，就他這點心結，她輕輕鬆鬆就能解開。
溫勉有些讚同地點了點頭，“我承認之前小看你了。”
“嗬嗬……以後多得是有你好看的。”
“好，來日方長，我慢慢看。”
“來日方長”被他說得輕描淡寫，可律畫的心弦不可控地撥動了。這世界最美好的詞莫過於，我跟你來日方長了。
這頓飯吃得很開心，溫勉後麵的話就不多了，反倒是律畫嘮嘮叨叨的說個不停。他安安靜靜地聽著，偶爾回應一兩句，沒有打斷她，也沒有表現出不耐煩。
他們吃完之後就結賬了，因為外麵等著用餐的人還很多，律畫不好意思把桌子給占著。
等走出鯉躍龍門，外麵的街道很熱鬨，商鋪林立，還有電影院，一片繁榮。律畫其實挺想逛一下的，但她知道溫勉不喜歡人太多的地方，因為他不喜歡被人碰到自己，於是她說：“我們現在回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