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處決(1 / 2)

()15。

紅字蘸了濃重的塗料,是明顯張狂潦草的手寫阿拉伯數字,15的“5”字最後一劃拖長,蜿蜒而下觸目驚心。

練習室一片死寂——

巫瑾猛然回頭。

訓練生涇渭分明站著,在昏暗的燈光下能看到他們額頭因為緊張暴起的青筋,慘白的臉。從銀甲依次數去。1個,2個,3個……

15個。

巫瑾呼吸微頓。

練習室內隻有15個人。

消失的練習生是一名名叫“林青山”的中位圈選手,巫瑾對他印象不深,隻記得是跟著萊迦的一大群練習生之一。巫瑾微微眯眼,視線迅速掃過場內每一個人。

萊迦麵沉如水,身後原以為抱團就能安全無虞的“擁護者”們臉色鐵青。銀甲沉默地看著牆壁上的血字,嘴唇緊抿一言不發。

巫瑾的三位“室友”站在人群後方,這個新組建的小聯盟的領導者是名叫“望舒”的下位圈練習生,望舒同樣在仔細觀察所有人的細微表情。

巫瑾和望舒的視線輕輕交錯,又很快分開。

最後是尼古拉斯。這個美麗廢物的下顎因為受了驚嚇而張開,表情管理崩潰之後,顯得又不好看又沒用。

巫瑾的視線在尼古拉斯身上停留了兩秒,一片沉寂的練習室終於有人發聲。

萊迦冷冰冰開口:“林青山在哪。”

16人變為15人,腕表提示淘汰一人。答案呼之欲出。一時間無數雙視線聚集在萊迦身上。

和巫瑾猜想的無差。第一個要發聲搶主動權的必然是萊迦。

指揮位選手在練習生中不多,他們的存活方式嚴苛依賴於盟友、謀略、其他練習生的擁護。萊迦就是其中之一。而原本隸屬於“萊迦勢力”的林青山第一個被淘汰,無異於對他的公/信/力狠狠打臉。

練習室無一人作答。

萊迦等了一個極富技巧的停頓,再次開口:“那我們換一個問題,剛才,選手淘汰的時候,也就是腕表振動的時候。你們都在做什麼。”

“以身作則,我可以第一個交代。”

練習室凝重的氛圍終於在此時稍有鬆動。跟在萊迦身後的練習生極多,剛才rap訓練結束後,大多在練習室附近徘徊——雖然巫瑾是不信的。但他們都有同伴互相佐證。

接著是巫瑾、尼古拉斯。巫瑾言簡意賅:“操場方向。”

rap2班在整座廠房營地的東南角,操場方向就是去往食堂、其他班級的方向,探索地圖無可厚非。

至於尼古拉斯。無論是銀甲、還是萊迦都不關心尼古拉斯的動向。這人似乎是星塵杯青訓賽裡出了名的混子,帶了麵具也能輕易被認出。

這一細節和尼古拉斯的交代倒是相互佐證——星塵杯中,“外卡隊”的存在僅出於星際聯盟對“政/治/正/確”的要求,而外卡隊選手作為“比賽邦交”中的必須者,實力基本都澇到不行。

接著是巫瑾的3位室友。

最後是銀甲。這位選手隻冷冰冰說了兩個字“搜圖”。銀甲秉承一貫的高傲,甚至對萊迦報出行程都像是施舍。

萊迦果不其然擰眉。

一圈報完,每個人都“不知道林青山去了哪裡”、“事發時各自在自己的路上”。

隻有銀甲孤身一人。

萊迦轉向銀甲:“那麼,有誰可以為你做不在場證明。”

練習室氣氛驟冷。

萊迦語氣溫和,似乎隻是偽裝成一個例行問話。銀甲卻毫不意外冷臉。這位高傲的練習生視線巡視一圈,停在萊迦身上。

銀甲冷漠開口:“沒有。我不習慣和弱者結伴。”

巫瑾小幅度長大了眼睛,趕緊按下有瓜可吃的預感。這句話像是突然銼出火花,萊迦的臉龐頓時扭曲。銀甲揚著下巴,移開視線去看牆上的“15”,似乎萊迦根本不值得他留神,牆上才有他真正的對手。

萊迦很快調整情緒:“你以為你是紅桃k?”

銀甲冷哼:“你害怕紅桃k?”。

萊迦再次迫問:“我還有個問題,是誰最後一個離開練習室的。是不是……你。”

眼看兩人就要吵成一團,巫瑾終於從人群裡冒頭,不溫不火解個圍,跟萊迦虛心求問:“那個……有沒有可能是其他班練習生動的手?”

然而巫瑾一個小透明餅子臉97名,氣場弱外傾性低,和快被劍拔弩張的兩人忽略,隻有望舒和尼古拉斯瞅了巫瑾幾眼。尼古拉斯還好心給巫瑾解釋:“王哥,咱們幾個班級宿舍隔這麼大老遠,紅桃king神應該不會特意跑來動手……”

巫瑾:“……”這個比賽混子都抖成這樣了,還不忘尊稱k為king。這特麼是對隱藏在人群裡的紅桃k先獻個殷勤瑞思拜?

人群正中,萊迦持續控場,對沒有找到人證的銀甲不依不饒。銀甲起初沉默,接著猛然向萊迦走去——

萊迦瞳孔驟縮,肌肉細微緊繃,做好防禦反擊態勢。

銀甲卻是與萊迦擦肩而過,直接走到那麵白牆。

14雙眼睛齊刷刷看向銀甲。

人群裡大多愕然張大嘴巴,誰都不知道他要做什麼。卻隻見銀甲用右手蘸著紅色塗料,在牆上一劃。

血紅的數字“15”被銀甲用力抹去,沒人能看清他的表情。

接著這位男性練習生冷冰冰回頭,右手不斷滴下的紅色顏料讓他看令人悚然生具,像是滿手鮮血的修羅。

牆上一片赤紅,再無數字。

銀甲一字一頓說道:“牆上隨手寫的破字,你們就怕成這樣?”

“你們怕紅桃k?”

銀甲冷笑:“真不巧,我不怕。”

練習室像是被巨大的冰塊砸中,一時沉寂森寒,接著猛然爆發出無數驚懼私語。

巫瑾身旁,尼古拉斯一聲粗口爆出,被嚇得。

這廝死死黏住巫瑾:“王哥,完了!這是紅桃king定下的規則,king不喜歡不守規矩的人,銀甲要完了……”

巫瑾被吵的頭昏腦漲:“你怎麼知道是紅桃k——”

尼古拉斯欲哭無淚:“不是他還能是誰!你說怎樣才能讓king不搞我?”

練習室裡的對峙最終不歡而散。巫瑾落在隊伍最後,視線四處逡巡不放過任何細節。

從選手陸續離開訓練室,到腕表第一次振動,100人變為99人。中間相隔了半小時有餘,任何情況都可能發生。

巫瑾垂下視線,靜默計算。

半小時,從其他班級跨越半個營地走過來,留給隨機殺/人的時間隻有7分鐘不到,物色目標、動手絕對不夠。最大的可能,那位疑似紅桃k的“殺手”就潛伏在rap2班之中——

巫瑾突然停步。

月光從斜斜的走廊上透入,銀甲就站在麵前的走廊轉角。

兩人之間交際不多,頂多就是練習室裡巫瑾替他打岔那一下,但純粹是因為萊迦瞎瘠薄亂控場的緣故。

尼古拉斯也趕緊停步,靜候王平大哥吩咐。

銀甲看了眼巫瑾,突然開口:“喂。”

兩人視線相對,銀甲目光審視探究。巫瑾終於隱約琢磨出來,銀甲似乎在給自己找個盟友。但這人找盟友時也像是在施舍。

“我不怕紅桃k。”在巫瑾還不知道銀甲想不想結盟的檔口,這位練習生慢慢開口,帶著一種奇異引人注目的野心:“因為,紅桃k所有一切都不是他自己應有的。”

巫瑾一愣:“那他……”

“他的名譽是虛假的,位置是戰隊的前輩給的,名聲是經濟公司捧的,作戰風格是媒體炒的。他不用做‘任何努力’,就能占據多數職業選手一生無法肖想的c位。”銀甲緩慢說道,帶著諷刺。

“我會戰勝他。”

“這對我很重要。”

銀甲對巫瑾點了下腦袋,掉頭離去。

巫瑾被留在原地,腦海裡倏忽閃過和大佬一起觀看的那場星塵杯比賽。選手進場時解說隨意調侃。

——這位是紅桃k,帝國最具天賦的新秀選手!!未來的逃殺新星!

——那麼這位,是練習時常十一年的不具名練習生,我也不知道他為什麼還在做練習生哈哈哈哈……,

有的人前路星光璀璨,有的人為了出道垂死掙紮。

然而巫瑾還沒來得及感慨,旁邊尼古拉斯嗷嗷亂叫:“完了,完了。王哥咱不能和他走近,辱king了辱king了這個人……”

巫瑾訓斥:“閉嘴!”

尼古拉斯安靜如雞。

寢室熄燈之前,巫瑾又拉著尼古拉斯去攝像機前吸了點血。

“盛大”似乎是紅桃k被渲染最多的殺戮風格,然而卻安不進rap2班現有15人中的任何一個人設裡。

兩人回寢路上,尼古拉斯一路嘰嘰歪歪不停。巫瑾甚至想到,“外卡隊的尼古拉斯”是讓任何選手都嗤之以鼻的角色,一個讓人能輕易放下警戒的大傻子。

如果紅桃k要偽裝,把自己巧妙擬合為“尼古拉斯”也未嘗不可——

十分鐘後,尼古拉斯悚然察覺:“王王王哥,你不會懷疑我吧?!我剛才和你在一起啊王哥,王哥咱們說好做父子的你不能讓我做孤兒選手……”

巫瑾煩不勝煩:“回寢回寢!”

尼古拉斯能作假,肌肉反應不能作假。當初消防通道的擒拿,尼古拉斯實實在在證明了他就是一弱雞,而且肌肉有明顯的蛋白/粉催熟痕跡。

實戰出來的肌肉和健身出來的手感不一樣。

巫瑾覺著,要是這都摸不出來,自己可真白睡了大佬那麼久的被窩!

和選手排名一樣,寢室同樣按上中下圈分三六九等。

尼古拉斯、銀甲單人單間,還能鎖門。中位圈四人一間,寢室寬敞明亮,還配黑色性感睡袍、拖鞋、化妝品護膚品——

巫瑾深諳其中原委。你以為選秀節目裡抓拍的選手素顏睡覺圖,其實都是選手在床上爬了幾個小時找到的角度打了cc霜晚安粉畫了眉毛洗了枕套……

最後是簡單的下位圈四人間。

臨分彆時,尼古拉斯要死要活。巫瑾丟給他一句話“鎖門”。最後在尼古拉斯的強烈要求下還是商定了兩人的遠程聯係方式。

尼古拉斯的單間視野好,窗戶能看到樓外兩條小徑,收集到的都是第一手資料。倒也偶爾有用。

巫瑾揮了個手,回寢,然後火速開動。

極其微小的細線纏繞在床柱、櫃門軸承縫隙之間,不起眼的金屬零件以刁鑽繩結掛上。最後是一遝子從練習室抽來的報紙。

巫瑾在紙頁之間折角,留出充足的空隙,鋪滿床下的每一寸空地,一旦有人靠近,踩上紙頁會立即發出聲響——

對麵床位,那位不打眼的練習生望舒同樣在瘋狂布置陣地。

旁邊兩位練習生看的目瞪口呆,接著恍然大悟,有樣學樣。

入夜。

巫瑾沒有戒備太久,迅速入睡保存體力。之後的鏖戰不少,能睡多久是多久。逃殺秀中的時鐘往往還被調快,很可能幾小時後人造光一亮就強行“第二天開始”。

夢中一片祥和。

上一章 書頁/目錄 下一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