搖搖欲墜的天庭迅速被修複, 並亮起一道淡淡金色光芒。
羲和、後土以及隱藏在暗處的巫妖族人全都震驚地看向太一, 沒想到他竟會在最後一刻成聖!
羲和激動的落下淚來, 她將帝俊緊緊抱在懷裡, 呢喃道:“有救了, 帝俊, 你一定不會死的……”
“這不可能,難道是苗渺……”後土驚愕萬分,終於明白苗渺方才為何會被天雷所劈了。
太一金色雙眸淡淡掃過四處, 霎時間聖人之威籠罩整個天庭,壓製得巫妖二族都喘不過氣來,紛紛跪在了地上。
渾身是血的陸壓則長長鬆了一口氣, 暈死了過去。
“渺渺……”太一蹲下將苗渺抱了起來, 卻發現她腦袋受了重創,元神幾乎潰散。
他心神一怔, 將靈力緩緩送入苗渺身體,卻沒有多大作用。她的心跳幾不可聞, 隻腹部還殘留著一絲力量,在最後一刻, 她將所有法力都集中到了這裡, 以保護肚子裡的小生命。
“不會死的, 渺渺, 我不會讓你死的……”太一蒼白的麵容滴落一滴淚水,剛剛提升的心境竟有崩塌之相。
要不是為了讓他成聖,她何至於冒險前來?若是不來, 就不會被天道懲罰,就不會落得如此下場。
愧疚、悔恨、悲傷、憤怒……
妖族滅了,兄長生死未明,如今連苗渺都要離開他了嗎?
既如此,他成聖又有何用!
“把她給我。”忽然,一個冷冷的聲音傳來。
三清不知何時已經來到天庭,元始冷厲地盯著太一,伸手將苗渺搶了過去。
太一沒有任何挽回的理由,隻呆呆的盯著苗渺,目光晦暗。
通天雙眼通紅,瞪著太一怒道:“要不是因為你,渺渺怎麼會變成這樣?你就是個害人精!你們妖族就是自食惡果!”
太一眸色更加黯然,是啊,這一切皆因巫妖二族而起,難怪天道不容巫妖二族存在。因為,他們真的能夠毀滅洪荒。
說對不起嗎?說後悔嗎?
兩族犯下的過錯又僅僅是幾句言語就能抵消的?
他閉了閉眼,待重新睜開時,已經恢複清明。
“妖族犯下的過錯不容於天,從今往後,我會帶著妖族離開此界,再不歸還。”
成聖之後便有重開一界,再立地水火風之能,他忽然意識到苗渺讓他成聖的原因了,不僅僅是拯救他,更是拯救整個妖族!
“哼,希望你說到做到。從今往後,你也不要再見熊貓了。”元始對妖族的厭惡更上一層樓,要不是為了這些妖族,熊貓何至於此?
三清轉身欲離開,半空中忽然洞開一道玄門,一襲紫色身影翩然而出,正是許久不曾出現的鴻鈞。不過,此次前來的隻是一縷神識。
鴻鈞麵色森冷,一步一步走到元始麵前,伸出了雙手。
“老師……”元始頗有些不甘,還是將苗渺送了出去。
“從今以後我來照顧她。”鴻鈞將人抱在懷裡,待觸及苗渺的容顏時,冷漠的氣息稍有融化。
三清與太一皆緩緩鬆了一口氣,有道祖出手,苗渺想必一定會沒事。
“老師,你與天道……”通天忍不住問了一句。
老師的神識都能出來了,是不是代表壓製住了天道?那以後,是不是再也不用擔心被天道收拾了?
鴻鈞搖了搖頭,說道:“我花了這麼多年脫離他的禁製,但始終無法壓製他,如今處於平衡的狀態。”
這一次,是天道讓了一步,答應他可以讓苗渺不死,但巫妖二族決不能再留,他自然答應了。
他又看向懷中人,要不是因為苗渺,他也不可能這麼快成長到這種地步。
頓了頓,他才瞥向太一與後土,冷漠地說道:“巫妖二族造下無上業力,為天道所不容,如今給你們兩條出路。”
太一與後土皆屏息凝神,齊聲道:“願聽道祖吩咐。”
“第一條路,我代天道徹底滅掉二族。”
“還請道祖手下留情!”太一與後土大驚,如今殘留的巫族與妖族已經不多了,但至少還留下了血脈。若是道祖真的出手,那世上真的就不會再有二族了。
鴻鈞緩緩道:“第二條路,洪荒從此分為四界:仙界、人界、妖界、冥界。四界皆由我與天道掌管,但四界之內會再選掌管者。若是你二人願意統管妖界與冥界,我可以留你們一條生路。”
“我願意!”太一與後土根本沒有猶豫就答應了,這簡直就是峰回路轉!
鴻鈞絲毫不意外,繼續說道:“後土你可知道冥界所為何物?屆時你需化作六道輪回,掌管靈魂轉世投胎,永世不得再踏出冥界。”
後土咬了咬牙,道:“我願意!巫族犯下的過錯,我與族人願意承擔。”
至少還能保留一部分巫族血脈。
“甚好。”鴻鈞又看向太一,說道:“自妖界形成,每萬年會開啟一次通道,屆時你可將這段時間人界內新生的妖族帶走。”
“謝道祖,太一願意。”太一眼中現出一抹光亮,這已經是最好的結局了。而這一切,都是苗渺為他們爭取來的。
“既如此,即刻執行吧。”鴻鈞話音落,洪荒頓時發生了巨變!
天空與大地漸漸分成了大小不一的四塊,四塊之間有一道無形的屏障,妖界、冥界無法隨意出入,人界與仙界的屏障則比較薄弱,並且有幾條特定的通道可以來往。
最上一塊為仙界、占據大地的為妖界與人界、大地之下則是冥界。
人界又分作四大洲,分彆是東勝神洲、南瞻部洲、西牛賀洲與北俱蘆洲。
後土朝著道祖躬身行了一禮,隨即朝著冥界而去,化作了六道輪回。
冥河老祖好不容易才建立起來的幽冥血海則被急速鎮壓,阿修羅族也被冥界所統管。
女媧不知何時也到了天庭,鴻鈞吩咐道:“殘留在人界的妖族暫時由你來掌管,但你不可收妖族為弟子。”
“弟子遵命。”女媧歎息一聲,她也是妖,眼見妖族落得如此下場,自然也不好受。
更讓她難過的是,兄長一心為妖族奮鬥,結果身死道消。
“女媧道友,人界的妖族就麻煩你了。此乃招妖幡,日後妖族中有行凶作惡者,道友可用此幡懲戒。”太一對女媧還是很放心的,對於女媧成聖後就不再插手巫妖二族之事也充分理解。
他將招妖幡送給了女媧,也是希望女媧能守護人界裡新生的妖族。
“請太一道友放心,我會履行好自己的職責。”女媧點頭應允。
太一最後看了一眼鴻鈞懷中的女子,輕歎一聲,與羲和帶著無數妖族踏入了妖界。
鴻鈞看著紛亂的人界,又吩咐道:“人界之中需選出三位掌管者,屆時功德圓滿可賜聖人之名。三清、女媧,此事就交給你們了。”
“老師放心,弟子謹遵師命。”四人齊聲應答。
女媧感應著袖中伏羲的魂魄,露出個淡淡的笑容。兄長,終究還會再見麵的。
通天看著殘破的天庭,好奇問道:“老師,那此處是不是就沒有存在的必要了?”
“天庭不可荒廢,此地可作為溝通人界之用。人族是洪荒的未來,不可疏於教化與引導。我有兩個童兒,一為昊天,一為瑤池,可暫管天庭。”
鴻鈞袖袍輕拂,狼藉的天庭頓時恢複整潔,巫妖二族的屍首也紛紛消失不見,元神與魂魄都陸續前往冥界輪回轉世去了。
他見九天之上還缺一太陰星,又以無上神通再造,從此人間有了白天黑夜,晝夜分明。
且不說三清與女媧如何挑選人界的掌管者,鴻鈞帶著苗渺去往紫霄宮後,便將昊天與瑤池打發出去了。
自此,偌大的紫霄宮就隻剩下二人。
鴻鈞一瞬不瞬的看著白玉石床上的苗渺,白皙的手指輕輕點在她額頭,一縷紫光頓時沒入其中。
苗渺的傷勢迅速恢複,然鴻鈞卻發現一絲不對勁,她的境界並未跌落,識海裡似乎還有一縷鴻蒙紫氣!
他微微一怔,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她怎會擁有兩道鴻蒙紫氣?
盤古開天辟地後,洪荒之中明明隻剩下九道,天道占了一道,他占了一道,剩下的七道分彆在三清、女媧、接引、準提和苗渺那裡,那麼,太一的那一道又從何而來?
混沌魔神!
幾乎是瞬間,他就想到了這個可能性,苗渺,是混沌魔神轉世?而且還攜帶著鴻蒙紫氣!
這個認知讓他覺得不可思議,當年就連他與羅睺都不能將鴻蒙紫氣保留下來,苗渺到底是如何做到的?
鴻鈞腦海裡心念電轉,很快就將此事壓了下去。這件事絕不可以讓天道知曉,否則後患無窮!
他心緒漸漸平複下來,輕聲喚道:“渺渺,該醒了……”
他已經治愈了她所有傷勢,包括動蕩不安的元神。
“等等,元神似乎缺了一塊……”鴻鈞微微蹙眉,之前在天庭接過苗渺時他就覺察到她的元神被震散了,卻沒料到已經嚴重到丟失了一塊。
若是此時將苗渺喚醒,她很可能會變成癡傻之人,直到丟失的那一塊找尋回來。
可偌大的洪荒,想要找尋一塊丟失的元神談何容易?離散的元神可能附著在一花一葉一微塵中,即便是他與天道,也沒有隨意找出來的本事。
當然,元神若是重新轉世成人,那就相對容易了,隻要吩咐後土留意就行。
鴻鈞對天道無比惱恨,若非天道執意置苗渺於死地,他就不會爆發出那道力量,苗渺也就不會變成如此模樣。
天道此時卻徹底隱沒了,並不願意承受鴻鈞的怒火。
“不管千年萬年還是十萬年,我一定會找到你。”鴻鈞緊緊握住苗渺蒼白的手,輕聲問道:“到時候,你可願意再與我結為道侶?”
回答他的隻有一聲聲心跳,以及淺淺的呼吸。
鴻鈞指尖微動,一縷銀光忽然從他腦海裡盤旋而出,繼而化作一道道光幕。每一道光幕裡都是一段回憶,是有苗渺的回憶。
他們在山洞裡初相識;他們結為道侶;他在不周山看見她快樂的吃葫蘆葉;他們在紫霄宮再見麵;她說要離婚……
每一份回憶裡,苗渺的容顏都是那麼鮮活,她是一個不服輸的人,向來吃軟不吃硬,有時候又囉嗦的讓人發愁。
可鴻鈞現在卻無比懷念,因為他會有很長很長一段時間聽不到她的囉嗦了。
他就坐在床邊一遍一遍看著那些回憶,像是永遠不會煩膩。
洪荒一眼萬年,等昊天與瑤池對著空蕩蕩的天庭發呆時,三清與女媧已經決定好人界掌管者的人選。
女媧親自送伏羲轉世了,並且將破碎的河圖洛書修好,一同送入輪回。三清則挑選了兩個部落首領,一個叫姬軒轅,一個叫神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