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8、端倪漸現(2 / 2)

天寶伏妖錄 非天夜翔 9846 字 7個月前

“嗯。”李景瓏點頭,說道,“也許……它不算真正的地脈點,這兒呢?”

下一個區域,則是長江三峽中的神女峰處,李景瓏說:“將鄱陽湖與錢塘的龍脈點旋轉,恰好能與這裡的地形差不多對上。”

“有可能。”鴻俊說,“還有呢?”

“這兒。”李景瓏再將半透明的宣紙地圖轉過來,疊在了驪山,說,“第四個,也許是第三個。”

“按第五個算好了,還有這兒。”

第五個區域是北方,大片的山嶺與森林。

莫日根:“……”

“怎麼?”李景瓏問,“你去過?”

“這是我家。”莫日根說,“就在我小時候去的那座山裡。”

“那太好了。”李景瓏說,“交給你了,帶鴻俊去。”

“等等!”鴻俊說,“你不去?”

李景瓏沒有回答,說:“最後,是這兒。”

李景瓏再次調轉地圖,貼在了青海,九曲黃河第一灣處。

“六處龍脈。”李景瓏說道。

所有人俱沉默不語,陸許說:“不是其中有個地方不算麼?”

“我還是覺得,洛陽曾經有過。”李景瓏道,“你們想,東都洛陽、西京長安,兩處龍脈,理應是對應的。”

“可我們找過。”莫日根道,“龍門山下的礦坑裡,當真沒有。”

“還有一個可能。”李景瓏沉聲道,“已經提前被人取走了。”

這下所有人豁然開朗,鴻俊心道,李景瓏還是很聰明的。然而對於六器的所在之地,猜測成分實在是太多了,也難怪他已不再相信自己的運氣。

鴻俊正要再問時,李景瓏便道:“隻要安祿山暫時不打過來,我們能爭取到足夠的時間,便能尋找法器,在潼關與他發起決戰。”

這已經是他們的第三次決戰了,事不過三,這次要是再失敗……李景瓏簡直無顏再當這驅魔司的長史,偏生又沒辦法請辭。

“聽天由命吧。”阿史那瓊說,“天要亡咱們,又有什麼辦法?”

眾人議定必須得保密,否則一旦被安祿山得知,定將再生枝節。這一次,鴻俊隱隱約約有預感,最後興許真的能成功,畢竟鯤神、劉非都曾經說過,消滅天魔的唯一辦法,就是集齊不動明王六器。

比起先前在一片迷霧中摸索,希望已經變得很近了,至少他們知道了要去做什麼。

“我想與鴻俊談談。”李景瓏朝眾人說。

大夥兒都知道李景瓏想勸鴻俊儘快出發,離開自己去尋找法器,便都識趣地暫時離開。莫日根說:“我先回去收拾東西。”

“好吧。”鴻俊黯然道。

他知道此事勢在必行,望向李景瓏時,眼中充滿了複雜感情,畢竟他知道,找齊六器之時,便是自己赴死之日。他隻想在這一天到來以前,與李景瓏多在一起,那怕能多一天也很好。

但李景瓏現在的條件,已經不能陪伴自己長途跋涉了。

“扶我起來。”李景瓏朝鴻俊笑著說。

鴻俊上前,扶著李景瓏,李景瓏又說:“得給我做個拐棍。你這人嘛……有時甚至不用怎麼勸,你就自己接受了。”

鴻俊確實想通了,隻是帶來了更多的心不甘情不願。

“你長大了。”李景瓏說,並艱難地在鴻俊的攙扶下往外走,又說:“長大就是懂得去做許多自己不願意做的事。”

“我願意的。”鴻俊固執地說,“隻要你能好,大家能好,怎麼就不願意了?”

李景瓏想說“鴻俊,我配不上你”但他仍然忍住了,他知道鴻俊很想他陪著去,但一來他無法自如行動,二來在這節骨眼上,他也不能離開潼關。

“等你回來,我就能走路了。”李景瓏說,“你看,現在走得好多了。下一次我就能陪你去了,雖然沒法幫忙,起碼不會拖累你。”

鴻俊“嗯”了聲,此時外頭突然有人問:“雅丹侯在這兒麼?”

卻是封常清派人來請,那士兵見李景瓏強撐著,知道他受了傷,忙道:“小的趕輛車過來。”

“不礙事。”李景瓏說,“有拐麼?給我帶一副過來。”

軍隊中常備拐杖以供傷員使用,那士兵聞言找了副來,李景瓏堅持要自己走,鴻俊隻得扶著他,讓他將拐杖撐在腋下。

“用繃帶將我的手指頭綁上。”李景瓏朝鴻俊道。

鴻俊照著做了,李景瓏便撐著那拐上了馬車,鴻俊上去跟著,到得潼關都衛府外。此時天已全黑,入夜時潼縣依舊喧嘩,封常清剛用過飯,拄著拐杖,也一瘸一拐地出來。

表兄弟二人麵麵相覷,都拄著拐。

封常清:“……”

李景瓏無奈道:“成這樣了。”

“都聽說了。”封常清朝鴻俊說,“多虧有你照顧景瓏。”

“你四處走走罷。”李景瓏朝鴻俊道。

鴻俊便點頭,進了都衛府,哥倆一瘸一拐,進了花園,封常清說:“礙事不?”

“正練著呢。”李景瓏答道,“經脈廢了,再回不到從前了。”

封常清長歎一聲,想不到這常以武技自傲,名滿長安的表弟,竟是落到如此境地。

“該成家了。”封常清說,“把心收一收吧。”

“我這一輩子,隻會與鴻俊在一起。”李景瓏說,“哪怕我死了,燒作灰,一陣風過來,也隨著他去。”

封常清說:“你倆若能相知相守,這一路上同生共死,也不失為一段佳話。老實說,長安官場裡,不少人是羨慕你倆的,連太子殿下亦提到過……”

李景瓏知道李亨軍伍出身,想必也沒少見軍中將士彼此愛慕,一眼便看穿了他倆關係。

“……可你須得想想清楚。”封常清說,“夫妻本是同林鳥,大難臨頭各自飛,莫道夫妻,哪怕為人父母,亦是久病床前無孝子。人呐,最經不起日積月累的折騰……”

“你叫我過來。”李景瓏答道,“不是想說這些的罷。”

“也罷。”封常清知道李景瓏的倔脾氣又上來了,便改口道,“好歹是個侯爺,好好過日子。”

封常清不過是擔心李景瓏,但想到這表弟如今已封侯,哪怕一身武力儘失,當個文官,平日伏低做小地討好著,也斷然不至於哄不住那少年。李景瓏每每想起自己與鴻俊的未來,卻總忍不住想到兒時的往事。這往事沉甸甸地壓著,壓得他幾乎喘不過氣,他想全說出來,哪怕跪在鴻俊麵前,懇求他的寬恕,卻又無論如何開不了這個口。

他既恐懼,又悔恨,他相信鴻俊得知真相後,定不會棄他而去,然而這真相卻猶如一把刀般,時刻梗在他們的麵前。於是他極其厭煩與任何人說起自己的未來,仿佛所有人的目光與評價,都時刻提醒著他曾經犯下的罪。

隻有與鴻俊單獨相處時,他才覺得自己稍微喘過氣來了,隻願人間有一處世外桃源,他們彼此陪伴,永不提起過去,就像過去從未發生過。但他心裡更明白,這愧疚永不可能被消弭,隱瞞這一切,對鴻俊來說本身就是不公平的。

“潼關這一戰,能打贏麼?”李景瓏問。

“實話說,打不贏。”封常清答道,“可我告訴你打不贏,你就不打了麼?”

李景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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