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第37章(1 / 2)

太清觀的前堂極為空蕩寬大, 殿中擺著一鼎,木板地平鋪而去, 一腳踏上前便叫人不自覺放輕腳步,免得擾了清淨。

坤虛子在堂上來回走著, 麵上神情凝重非常, 月十五那場道被攪得亂七八糟, 隻能草草收場,這麼多人親口聽聞, 根本來不及阻止,局勢發展得極為迅速,不過短短幾日,所有的東西便一發不可收拾起來。

所謂好事不出門,壞事傳千裡, 沈修止本就因為名聲被人盯著一舉一動,此事一出,當即有人不管真假,開始肆意散播謠言, 這事傳到最後, 越發不堪入耳, 有些話臟得叫人根本聽不下去。

沈修止名聲幾乎一夜之間敗毀, 清修的道士牽扯上煙花女子, 放在哪一處都是不好聽的, 浮日太清被波及也是在所難免的事。

施梓漆並子寒三人站在堂中, 柳眉緊蹙, 神情極為擔憂,卻又不知該如何開口。

許久,她才站出來說道:“師叔,那艘花船真的不是師兄的,我們一路遇了刺殺,被那艘花船的人救了,不知那道士何處得來的消息,這般信口雌黃的汙蔑人!”

子寒當即接口道:“師叔,此事千真萬確,師兄絕對沒有做那樣的事!”

坤虛子聞言一頓,突然猛地一甩袖,一出口便是大怒,“你們一個兩個都說沒有,他若是真的沒有,那為何不開口解釋,還不是被人說中了,無法開口辯駁!”

子寒施梓漆聞言頓時消了音,確實,他若是開口解釋也不至於讓謠言這般一邊倒去,可他偏偏沒有開口,那樣的場合上,不開口便形同於默認!

外頭一陣匆忙的腳步聲傳來,片刻便到了堂前,是洵淩帶著弟子一路從浮日觀日夜不停地趕來,這當頭一進來也來不及與許久不見的師弟寒暄,徑直開口問道:“人在何處?”

坤虛子當即起身看向子墨,吩咐道:“去把人帶過來。”隨後迎了上去,開口言明,“這幾日皆讓他在閣中閉門思過,哪裡也沒敢讓他去,外頭到現下還圍著一群人聲討,解釋的話也散出去了,一點用也沒有……”

洵淩重歎了口氣,一路而來車馬勞頓,麵上多有疲憊,聞言神情越發凝重,無意再開口多言。

洵淩與坤虛子一道行至堂前過,在椅子上坐下。

子餘連忙端茶上前,一行師兄弟在大殿中站好,瞧著這一滿堂人的架勢,頗有幾分滿堂會審的意思。

沒過多久,沈修止便與子墨一道進了堂中,跪下後默然不語,似乎早已知曉會有今日這樣的局麵。

堂中氣氛極為安靜,甚至能聽到外頭的蕭瑟風聲,偶有一隻鳥兒從屋簷上飛掠而過,一聲輕啼,響過便消,無端靜謐。

洵淩心中極為複雜,這一遭恐怕是天意安排,他雖有幾分如釋重負,可隨之而來的後果確是不堪設想,外頭說的話有多難聽,這一路而來他聽聞了,道中玉樹這名聲算是徹徹底底毀了,連帶著浮日觀也多了一個揮之不去的汙點。

洵淩靜默許久,才開口問道:“你可曾包下一船花娘,可曾不守戒律與煙花女子廝混?”

“……沒有。”沈修止雖然跪著,卻還是端正,連背脊都一如既往地挺直著,叫人未曾看輕半分。

“那你為何不開口解釋,任由那道士往你身上潑臟水?”洵淩語氣平靜非常。

沈修止眼神微微怔忪,麵色微微蒼白。

他如何解釋,他……確實有了不該有的心思,他確實亂道心,又如何開口去反駁?

洵淩見狀也不再開口相問,這是他一手帶大的弟子,他自然是知曉他的性子,不可能做出這樣傷風敗俗的事,可也能輕易知曉他確實生了不該生的心思,否則又怎麼可能讓那道士奸計得逞?

一時間殿中的氣氛越發壓抑,座上的白須老者一輩子潛心修道,卻不想自己親手教出來的弟子給師門惹了這般大的禍事!

洵淩思及此心頭怒及,伸手拿起一旁的茶盞,猛地砸向沈修止。

沈修止不避不閃被茶盞擊中了額前,頓時紅了一塊,茶盞從他身上掉落下來,“啪嗒”一聲砸在地上碎成了幾瓣,滾燙的茶水順著皙白的麵容滑落下來,自如玉的下巴滴落,衣衫儘濕。

殿中鴉雀無聲,眾人被嚇了一跳,何曾見過掌門這般動怒,一時不自覺屏息,站在一旁不敢動彈。

施梓漆心中越發懸起,這事這般嚴重,往後也不知他究竟該怎麼辦?

洵淩猛地站起身,伸手怒指,“我教養了你這麼多年,就是為了讓你今日做出這種敗壞師門的事嗎?!”

坤虛子當即看向子墨示意他們全部出去。

子墨子餘連忙上前無聲地驅趕著眾人出去,不過片刻堂中人便散了乾淨,隻剩下洵淩坤虛子和跪著的沈修止。

茶水順著沈修止微垂的眼睫滴落而下,半晌,沾染水澤的唇瓣微微輕動,還是沒有任何解釋,連辯解都沒有,“……徒兒甘願受罰。”

洵淩聞言失望到了極點,“你可還記得自己的道心?”

沈修止眼眸驟起一片水澤,“……徒兒不敢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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