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第47章(2 / 2)

沈修止微微一笑,放下了手中的茶盞,似有些許感概,“沒什麼,隻是要離開了,難免會回想一些往事。”

依舊是雲淡風輕的模樣,剛頭的事於他來說仿佛是小兒過家家般,與他半點沒關係,不過看個熱鬨罷了。

子寒走後,沈修止靜坐片刻,起身往屋裡走去,路過窗子不經意看了一眼,便見似玉的身影,唇角不自覺彎起,正要開口喚她,卻看見她手裡拿著一對銀鐲細細端看,手間輕輕摩挲。

他眼中的笑意瞬間凝著,慢慢消失於無。

似玉摸過鐲子上頭的紋路,一門心思想要弄清楚那捉妖師究竟在這尋常事物上做了什麼手腳,免得下回遇著又中了招。

沈修止站在窗外看了許久,見她一直沒有放下那鐲子,眼中的眸光漸漸黯淡下來,垂落身旁的手微微往上,剛觸碰到衣襟卻又放了下來,並沒有開口打擾她,轉身往院外走去。

浮日觀名聲在外,道會又是五年一度,盛大隆重,屆時所有修道之人都會前來,文人雅士自然也不少,比如蕭柏憫,這一次便是與九中太清一道來的,在觀中已然住了些許時日。

聞得沈修止回來了,便拿了這幾日剛畫的似玉畫像往他這處,路上碰到怒而離去的邳老板,此人本就想要蕭柏憫的畫,少不得阿諛奉承一番,順道將沈修止貶低到土裡。

說來也真是湊巧,蕭柏憫一來便碰著了出來的沈修止,二人相見心中皆不是滋味,一個是上趕子找不自在,一個是落寞苦澀。

“沈道長,好久不見了,這些日子可還安好?”

沈修止眉間一斂,“你來做什麼?”

蕭柏憫拿著手中的畫,幾步走近,“你們道觀非要請我來作畫,想讓我畫下五年一度的道會盛況,我想了想,我們既然有那樣的交情,便勉為其難來一趟,順道見見小似玉。”他往裡頭看了一眼,故意說些隔應人的話,“她在裡頭嗎,那日分開之後,我心中甚是掛念,想到往日替她畫的畫都還沒有給她,心中甚是遺憾,今次正好過來將畫送給她。”

這可真是情敵相見分外眼紅,蕭柏憫性子高傲,早幾年未見過他時便每每被人拿之與其相比,本看沈修止不順眼,上一次失態過後,這一次自然是要找回本。

沈修止聞言不語,也沒有請他進去的意思,本是連畫都想拒之門外,可終究不喜似玉的畫像在他的手裡,“她昨日夜裡受累,現下正在休憩,恐怕無法起身相迎客人,這畫便由我替她收下罷。”

蕭柏憫臉色一青,心頭鬱苦至極,不過也隻是片刻功夫便收斂了麵上的情緒,將手中的畫遞給他,桃花眼中含笑意,“如此便勞煩沈道長,反正我們的住處離得也不遠,有的是機會可以見著,也不急於這一時。”

沈修止麵無表情接過了畫,連半個字都不願意與他說

“聽說沈道長往後打算賣畫謀生,這也是無可厚非,可惜賣畫是要作畫人有好名聲的,自然不能是汙名,沈道長現下要走這條路恐怕不容易,畢竟旁人未必願意認帳,你說是不是?”他話間一頓又開口提醒道:“哦,對了,還有句話要提醒道長,這畫是要給似玉的,道長可不要因為生活窘迫擅自賣了換銀錢,這事傳出去可不好聽,她也未必喜歡這樣的你,對罷?”

沈修止聞言眼簾微掀,一言不發看著他,眼中似乎根本不在意他這些言辭。

蕭柏憫見狀心中怒意更甚,嫉妒一下子便從心底裡冒出來,冷哼一聲,轉身離去時,言辭越發鄙夷不屑,“彆人捧你就真的以為自己是什麼東西了嗎,一個破修道不知天高地厚,往後連溫飽都是問題,還想來與我爭搶畫仙之名,異想天開,等似玉真正明白了誰才是適合她的人,自然不會再在你身上浪費時間。”

沈修止在外頭靜站了半晌,才轉身徑直去了後頭的書房。

房門關上,書房一片靜謐,仿佛與外界隔絕了一般。

他將手中的畫卷慢慢打開,全部展開後是一種美人圖,畫中的女子千嬌百媚,眉眼妖嬈,眼眸裡卻全是純粹,脫離凡塵無憂無慮,乾淨到了極點。

畫裡的人看向作畫人的眼神含情脈脈,仿佛眼裡隻有他一個。

這是真心喜歡而又熟悉的人才畫得出來這樣的□□,一筆一畫極為傳神,每一個動作都像是刻骨銘心在心裡。

沈修止看著畫裡的似玉極久,半晌,拿著畫卷的手慢慢垂落身旁,長睫垂下,遮掩了眼中的神情,背影卻無端透出落寞。

日近黃昏,初春的風還有些許透骨的涼意,輕輕拍打在窗紙上,聽聞幾許蕭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