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玉一直是一頭有韌性的獅, 通俗點來講,就是一根筋,彆看腦袋這麼大, 裡頭供她思考的容量其實不多的, 能琢磨出來的方法也不多,琢磨來琢磨去依舊用得老法子。
她還特地找來了九重天的圖紙,一處一處地毯式地搜索, 累得爪子生疼, 本來肉乎乎的小身板,頓時消瘦不少,腦袋看上去更大了……
可九重天又豈是這般好找, 地圖幾乎鋪滿殿中,且還隻是九重天, 連四海八荒都還沒算上,她沒日沒夜找了好幾日, 在地圖上卻也不過就是一爪子,一時連腦袋上的毛都愁掉了幾撮。
而這樣到處在九重天上亂竄,多少是會踢到鐵板的。
似玉又是一整夜搜尋無果,累得垂頭喪氣往回走, 一道清雅衣擺顯眼前。
似玉爪子一頓, 仰起大腦袋順著衣擺抬頭看去, 果然是幾日不見的姑嵩, 正垂眼居高臨下地看著她, 逆著光隻能看到他麵容輪廓和發上束著的玉冠, 在透過雲層的絲絲縷縷光線中泛著溫潤的光芒,衣著比之往日天帝的隆重威嚴,更清簡乾淨許多,卻半點不失帝王風度,身後跟了不少仙侍,似乎是剛下早朝回來。
他容色極好,而她一夜奔波下來,毛發雜亂,看起來很是落魄,一時間小爪子微微收緊,整隻獅看上去有些狼狽窘迫。
姑嵩掃了眼她腦袋上微微翹起的毛,忽而開口問道:“姨母在找什麼東西,可需要外甥幫你?”
似玉聞言不語,她原身隻有巴掌大小,天界到處漫著雲層,她挑的又是少有仙家行走的偏僻仙階,若不留心去注意,根本不會看到她。
天界這麼大卻還是狹路相逢,實在太巧,讓她不得不肯定自己先前的懷疑,她這幾日恐怕都在他的掌控之中,而自己也確實是在做無用功……
似玉心中凝重,當即變回了人形,“你既然已經知道,又何必再問?”
“九重天這麼大,姨母用如此操勞的方法可不大好,外甥隻是擔心等您找到了,怕是都涼透了……”姑嵩眉眼微彎,開口回了一句無關緊要的話,麵上意味未明淡笑幾許,腳下微轉,若無其事繞開了她,繼續往前走去。
似玉心中一驚,再也顧不得跟他繞彎子,當即追上前去,伸手攔住他的去路,“你彆走,你先把話說清楚!”
姑嵩從善如流停下了腳步,似玉看了眼他身後跟著的人,黛眉微蹙,“你們都退下,我有話要和殿下說。”
仙侍們聞言不動,依舊恭恭敬敬站在姑嵩身後,仿若未聞。
似玉見狀隻覺可怕,不過短短幾日,原先跟著天帝數萬載的仙侍們便這般忠心耿耿,可見手段之深,和他比腦子簡直就是自尋死路,還好她還有武力。
她轉而看向他,“你讓他們離遠些,我不會對你做什麼的。”這口氣真是破天的大,作為荒漠唯一一隻活到現在的上古凶獸,她對自己的實力的肯定已經頂到天際。
眼前的人九重天雷都已經曆過,卻不想她還將他當成以往的溫潤少年單純可欺。
姑嵩麵容一片清冷,聞言沒有多說什麼,抬手揮退了身後的仙侍。
不過眨眼間所有的仙侍都消失在了仙階這一處,速度快得讓人訝異。
這處玉階本就偏僻,如今一下子隻剩下他們而人,便又顯得太過安靜,他話一貫少,這樣相顧無言莫名起了幾分曖昧。
似玉忽略掉那通身的不自在,“你剛頭說的話是什麼意思?”
姑嵩忽而一笑,笑容淡得漫不經心,“姑嵩也是為了姨母著想,畢竟父皇這幾日身子不妥當,我現下諸事繁忙,若是哪日忘了給藥,父皇恐怕熬不到見你的時候了,所以想勸勸姨母,換個簡單點的法子……”
似玉心底越來越沉,照他這般說來,她是不可能找到天帝了。
以他現下的處境,確實越快除掉天帝,對他越有利,可是紙包不住火,他這般大逆不道的惡事即便瞞得過眾仙,也瞞不過天道,早晚是會受到懲罰的。
她一時無解,不由語重心沉問道:“姑嵩,你究竟想要我怎麼做,以往之事你若是覺得恨不過,大可不必這般費功夫,你想要怎麼樣都可以,我自然會一一還你!”
姑嵩忽而往前一步,低頭看著她,“難道是外甥的心思還不夠明顯嗎,叫姨母到現下都還看不出來?”
他靠得太近,說話間的熱氣噴在她麵上,惹得她心口一緊,腳不自覺往後挪了半步,有所察覺卻又不敢相信,“……你什麼意思?”
姑嵩眼中意味未明,清冷的視線落在她麵上,莫名炙熱燙人,“姨母覺得是什麼意思,那外甥便是什麼意思……”
似玉神情錯愕,她不敢相信是她想的那個意思,他這樣清心寡欲的人會有那樣的想法要求?!
她這不確定的念頭才起,他忽而伸手撫上她的臉頰,指腹在她細嫩的麵上摩挲,啟唇間言辭清冷寡淡,話卻曖昧至極,“姨母,外甥這些日子一個人孤枕難眠,已經惦念您很久了,外甥想……”
似玉聞言麵上燙得似火燒,連退幾步離遠他,話都有些說不利索,“……你……胡說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