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第 58 章(1 / 2)

這道雷聲起於雲層之上, 響徹九州四海。(G G d o W n)

隆隆的震響一起, 略微敏銳些的玄道中人便察覺到了不對勁的地方,齊齊停下了手中的事情,凝神側耳細聽。

隻是他們越聽越心驚。冬日驚雷本就是足夠異常的事情,更彆提這陣雷聲還聲勢浩大而綿長,修行弱一些的小輩都因此有了心神不穩的征兆,隻能匆匆避入各處的防護法陣, 等雷聲停了之後才能出來。

如果隻是普通的雷電的話,沒人會害怕這點東西, 不管普通的雷電聲音多大、蛛網狀的閃電在天空中展開的聲勢有多震人, 也不會嚇到他們丁點兒;還有他們自己用雷咒招來的天雷,既然是能夠被符咒請來的天雷, 便是能夠被他們馭使操控的東西,萬萬沒有一把劍的主人害怕自己的武器的道理。

如此說來,能夠讓玄道中人都避讓和忌憚的雷聲,便隻有可能是與天道相關的了。

可就算有人泄露了天機,或者修行大成正在渡劫,再或者逆天改命了某人的既定命運和壽數,也不該有如此浩大的聲勢。這樣的天雷,年輕一點的現代修士們彆說見過了, 連聽都沒聽說過呢,隻有那些上了年紀的、見識淵博的, 才能從記憶的角落裡翻出一點與之相關的文獻來:

這是有人觸動天道了。

天行有常, 不為堯存, 不為桀亡。這句話說得固然沒錯,可要是天道成千上萬年來都果真如此一成不變的話,這個世界便要陷入一潭死水的平靜中,絕不可能再往前進半步。

不破不立,破而後立,唯有在波折中,才能夠迎來契機,才能夠讓這個世界發生翻天覆地的變化。

而這個波折,便是要由人類來觸動天道:

隻要他們在微末處帶給這個世界的變化積累得足夠多了,積少成多,聚沙成塔,天道便會發生變化。

自古以來,能夠以凡人之身真正觸動天道的寥寥無幾,但是一旦他們成功了,整個神州的命數就會在他們的帶領下從原來的軌跡偏離。

有人靠著行善積德廣布恩澤,有人靠著才學與熱忱開萬民智、造福世間,有人懷著滿腔熱血保家衛國、馬革裹屍。在這樣的影響之下,天道的變化自然是好的;可也有人身居高位卻暴戾恣睢,做儘世間一切惡事,由上及下儘是凶惡無為之人,這樣一來,天道的變化……便也就好不到哪兒去了。

葉楠在聽到第一聲驚雷之後,便抱著山海古卷坐到了窗邊,靜靜地看著天邊不停翻卷的黑雲與雪亮的電光。

一聲聲沉悶的、不合時宜的冬雷就像是直直砸在人身上一樣,就算是在山海古卷裡麵自成小世界的上古大妖們都不得不在這綿長的雷聲中噤若寒蟬,隻有羅羅鳥例外。可能是因為傻大膽的緣故吧,越傻乎乎的就越膽大,羅羅鳥在這當口還能滿含敬佩和難以置信地開口道:

“……那位老人家還真的就觸動天機了?”

葉楠輕輕歎了口氣,敲敲書脊道:“你要是能把一件事堅持做了這麼多年,也能觸動天機。”

羅羅鳥想都不想地就瘋狂搖頭表示自己實在做不到:“不了不了。我肚子裡沒啥墨水,乾啥啥不行,吃飯第一名,這樣就很好了,觸動天機這麼厲害的事情,真的是想都不敢想。”

一乾山海大妖:……你對自己的理解和剖析怎麼就能這麼深刻呢。

天道被觸動的時候,便會有異象發生,根據這些異象,便能夠或多或少地知道接下來的更改是好還是壞。

所以一聽見雷聲,但凡是能扛得住的玄道中人幾乎都在此刻屏息凝神,想窺探一點未來的預兆;就連向來和正道中人水火不容的邪修和妖修們也全都停下了手裡的動作,想要看看這到底是什麼人的手筆,接下來的天道走向如何。

果然他們還沒等多久,異象就緊隨天雷其後來了——

是整整七聲鐘鳴。

這道鐘鳴與尋常的金石之音不同,甚至與之前的雷聲都不同。它在這一刻從萬丈青冥中響起,從每個修道人的耳邊響起,玄之又玄卻無法訴諸於口,甚至連之前被天雷震動得心神不穩的人們,在聽到這道鐘聲之後,都感覺自己的道心和魂魄竟能在這黃鐘大呂聲裡被慢慢穩固下來。

第一聲鐘鳴剛起,九州四海的玄道中人便齊齊變了臉色,欣喜的敬佩的羨慕的不一而足;第二聲鐘鳴落下,邪修與妖修們才終於回過神來,驚疑不定地看著身邊也聽到了這聲鐘鳴的人,覺得自己可能耳朵出問題了:

“這、這是?!”

“是兩道功德金身?!我沒聽錯吧?”

“看來是沒聽錯了……這人是怎麼做到的?”

也難怪,畢竟他們作惡多端,對這些東西的領受速度遲了不止一點半點,要是真的感受到了的話,偶爾出個差錯也是有的:

天道被觸動之後,若能有一聲鐘響,便是有人造下了大功德,由此而生功德金身;既然如此,那未來的天道變化的勢頭,自然也是要往好的方向去的。

功德金身能起的作用太多了:

在渡天劫的當口或者正邪相鬥、不死不休的時候,有功德金身護體的人直接就等於比那些沒有功德金身的人多了一條命;就算這些人終其一生都不會摻和進這些爭鬥裡的話,功德金身也是有大作用的,可以在人陽壽將儘的時候再續一甲子。

就連玄道中人也不得不跟自己身邊的人確認了一下,自己剛剛沒聽錯,的確是整整兩聲鐘鳴:

“剛剛……功德金身的鐘鳴真的響了兩聲?!”

觸動天道這種事情實在難度太高了,說這是一個人做到的,那還真有點難;如果是兩個人做到的,大家平分下,一人一個功德金身,也說得過去。可聽這兩道鐘鳴緊緊相隨,顯然是一個人造出來的,這就有點讓人難以置信了:

多少人這輩子行善積德,隻不過是為了修個功德金身,就這樣還不成功呢,怎麼就有人一口氣修了兩層出來?

能聽到這兩道鐘鳴的人都在屏氣凝神,在腦海裡飛速回想究竟是誰能夠做下這麼多的善事,可越想越摸不著頭腦,一時間覺得誰都不像,誰都沒這個可能。

就在他們困惑不已的同時,天邊的烏雲尚未散去,燦爛的陽光給烏雲鍍上了一層耀眼的金邊,這場不在任何儀器觀測範圍內的冬雨尚未來得及落下,天就要放晴了。

人人都以為這兩道功德金身的鐘鳴要就此而止的時候,天地間驟然靈氣湧動,第三聲鐘鳴緊隨其後,雲層席卷湧動之下,這一道明亮的光線終於成功破雲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