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怪當時太年輕, 是人是狗看不清。
薑離這一句話簡單粗暴到既罵了張子洋是狗, 又罵了自己眼瞎看不清。江湛感覺自己像是一拳打在棉花上, 軟乎乎的, 拳頭的力道毫無著落,心裡憋著的那股氣不止沒有消,反而多了一種憋屈的感覺。
這種憋屈又煩燥的感覺他有生之年隻在薑離身上感受過。
這些年來, 江湛身邊什麼樣子優秀的人沒有?甚至一些在粉絲眼中高冷的、清純的明星在自己麵前也是卑躬屈膝的,處心積慮想要攀點關係。
對此自己從來沒有動過一絲一毫的心,卻偏偏看上了薑離這麼個嘴欠的混賬東西。
明明兩人的相處時間不久,江湛卻覺得這些日子以來心裡被填滿的溫情卻比往年積累的都要多。
也許是因為應酬回來時薑離為自己留的那盞燈, 又或者是因為那天早晨起來薑離在廚房回頭朝自己露出來的笑。那一刻心裡滋生出來的那種悸動就像是春天裡樹丫上新冒出來的綠芽, 又像冬天裡迎接到的第一場雪花, 讓他由心歡喜。
隻是一想到不久前薑離還願意為了彆人付出身體, 轉眼卻又答應自己的包養, 江湛突然覺得這些日子來的溫情並沒自己所覺得的那麼美好。
這一切不過是自己拿錢換來的泡影罷了, 他出錢買了薑離, 而薑離用心地扮演好情人的角色, 哄得他高高興興, 一時不慎沉迷其中,差點就忘了兩人是買賣關係。
薑離的演技這麼好, 在麵對自己的時候有幾分是真心實意實難琢磨,說他沒心沒肺都算抬舉他了, 簡直可以說是無情無義。
想到這裡,江湛的表情有一瞬間的茫然, 抓著薑離的手不自覺鬆了一些。
薑離察覺到他的變化,掙脫他的左手,拿手在他眼前晃了晃:“你怎麼了?”
江湛眼神一閃,收起眼底不易察覺的情緒,鬆開薑離的手,起身拿起一旁的西裝外套便往外走。
剛剛還怒氣衝衝要算賬的人突然就一聲不吭就走人,薑離一時反應不過來,反倒是薑糯米追了上去,擋在江湛的腳步前,抬頭朝他叫了一聲:“喵?”
江湛的腳步一頓,低頭看了小家夥一眼,一人一貓視線短暫交接。對上薑糯米懵懂的眼神,江湛心底有種摸摸它的衝動,最後還是錯開視線,直接繞過它繼續往外走。
這時薑離連忙追了過來:“你去哪兒?”
“我去哪裡需要跟你報備嗎?”江湛麵色平靜地看著他,說出來的話卻不是那麼心平氣和,帶著還餘怒未消的淩利,“你是不是忘了自己是什麼身份?”
“……”
看他又拿身份出來懟人,薑離有些無奈:“我不是認錯了嗎?你還生什麼氣啊?”
薑離這話在江湛聽著有種自己在無理取鬨的感覺。
“認錯?”江湛冷笑了一聲,眼睛直看著他,“你錯哪兒了?”
“我不應該答應張子洋去和彆人做交易,不應該和他有什麼瓜葛,我就不應該認識這個……”
“夠了。”
江湛打斷他背演講稿似的檢討,不耐煩聽他講這些毫無誠意的廢話:“你是真的覺得自己錯了,還是為了敷衍我?”
“我當然……”
薑離對上他的視線,觸及到他眼底的冷漠和動察一切般的篤定,餘下的話突然說不出來,嘴唇動了幾下,最終還是沉默。
江湛說得沒有錯,他在心底其實並沒有真的覺得自己有錯,一是因為當初答應張子洋做交易的那個人不是他,這鍋不應該由他來背;二是前世站在一定的高度上,他也積攢了一定的脾氣和驕傲,說是道歉,不如說是像做任務一般哄著江湛。
兩人沉默了半晌,江湛眼底像是有些失望,不過轉瞬即逝,抬步從他身邊走過,在錯身而過的時候,薑離突然伸手去抓住了他的衣角。
“等等。”
江湛的腳步幾乎是同一時間就停了下來,心想你認錯我就原諒你,以前的事情就當沒有發生,下一秒就聽薑離帶著擔憂和不讚同的聲音響起:“你喝了這麼多酒,酒駕不太好。”
“……”
江湛心裡一直堵著的那口氣,被他這一句話激得跟吹氣球似的膨脹到了極致,動作可以算得上粗魯地揮開他拽著自己衣角的手,轉身往房間走,打算回房洗個冷水澡冷靜一下。
薑離見他不走了,又問:“我還有一肚子話沒有說呢,你不聽我解釋了嗎?”
江湛頭也不回地丟下一句:“你自己反省吧。”
“……你都不問了,我還有什麼好反省的啊。”薑離嘀咕了一聲,怕他又一個人生悶氣,彎腰抱起了在腳邊打轉的薑糯米跟了過去,一路跟到浴室門口,被他摔回來的門差點砸到鼻子。
然後“啪噠”一聲,門從裡麵上了鎖。
“……”
薑離簡直被他這種小孩般鬨彆扭的方式給逗樂了,靠在牆邊笑得停不下來。
彆說當初答應張子洋的不是自己,就算是,這事兒也已經過去了,他這整得好像是抓奸似的。
聽著裡麵傳來的瀝瀝水聲,薑離料想這個情況下他一時半會也不會出來,乾脆抱著貓在房間裡的單人沙發坐下,打算等他出來的時候再好好溝通一番。
係統見他什麼都不做,光坐著擼起貓來,出聲詢問:“宿主,您不做點什麼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