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離把前幾世自己和江湛、池放、陸衡還有蕭啟珩的關係,以夢境的形式,向陸景河闡述。
一輩子的時間很長,能經曆的事情很多,何況他經曆了四輩子,想要一一詳細訴說是不可能的,他把每一世的人物關係縷清,攤開在陸景河麵前,告訴他為什麼自己的ID會叫“江池陸蕭”,為什麼陸景河會在第一次見麵會覺得自己眼熟,為什麼陸景河會給薑糯米取這樣一個名字。
“一開始做這樣的夢,我沒有當回事。但是隨著夢境越來越頻繁,我就漸漸意識到了這不單單是一個夢,很有可能我缺失的記憶,我也曾懷疑過,這些是真是假,直到我遇到你。”
薑離看著陸景河:“為什麼第一見麵的時候你會覺得我眼熟,為什麼你會說出一些莫名其妙的話,為什麼你會對這個四個名字有印象,因為你就是他們,他們就是你。”
雖然薑離講訴的過程中,陸景河已經有所察覺,但是在他親口說出來的時候,他的臉色還是微微變了。
“你說……”他一出聲,才發現自己的嗓子有些低啞,“我就是他們?”
“對。”薑離點點頭,“你覺得很驚訝嗎?也不會吧?你其實在心裡也有所懷疑吧,你應該和我一樣做過同樣的夢,腦中偶爾會出現不同的聲音,否則你今天就不會這麼問。”
陸景河沉默了下來,薑離說的確實沒錯。
他想起了自己第一次夢到這四人的情形,那次是在和薑離確定關係的當天。
在那之後,他也偶爾會再次夢到相關的東西,但是都不清晰,也很短,但是其中的一些事情,與薑離此時所說的正好吻合。
他曾經懷疑過這四人和自己有關係,也曾經想過向薑離求證,卻又不想聽到自己不想聽的答案。
而薑離此時卻告訴他,他們就是他!
所有他是在吃自己的醋?意識到這個問題,陸景河的臉色有些微妙。
與此同時,他的腦海裡突然閃過一些雜亂的線條,像是什麼連接什麼東西一般,在腦中亂拽,讓他腦心有些抽疼。
“江湛,如果你願意,那麼,接下來的半輩子,還請多多指教。”
“我心係一生的人啊,此刻就在眼前;我願意用儘所有,換與他的一生愛戀。”
“我也愛你,直到我生命的終止。”
“我說我喜歡你,想和你過一輩子。”
腦中的線條自動幻化成聲音,每一句都帶著回音,不停地在他的腦中回響,他“唔”了一聲,使勁閉了閉眼,感覺到神經都被這些聲音吵得發疼發脹。
為什麼會覺得薑離眼熟?為什麼在第一次吃飯的時候,自己提起這個問題時,薑離的眼底會帶著令自己不解的悲傷?
他所說的陸景河並不是能夠全部對得上,但是這一係列的問題,這一刻全都有了答案。
擁有前世的記憶,這簡直可以說得上是天方夜譚,但是陸景河無法反駁,因為他如薑離所說,也在夢境裡看到了那些過去。
如果他們不是自己,為什麼會如此?
即使未曾將那些全部想起,但是一想到當初薑離失望又悲傷的眼神,陸景河就無法遏製自己內心對他的愧疚和心疼,他看著薑離,澀著聲音:“……對不起。”
“為什麼這麼說?”薑離問。
陸景河沉默了一下:“總覺得對不起你。”
薑離和他對視了一會,突然將他擁入懷裡,親了親他的耳朵,輕聲道:“我自然是希望你能有朝一日記起所有,但是我更希望你是自願想起,而不是因為對我的內疚,我珍惜與你前幾世的記憶,但對這一世的你,也是如此。”
“……如果我不願意呢。”
半晌後,陸景河的聲音突然悶悶地響起。
“誒?”薑離一愣,放開他,就發現他剛才自責的表情突然沒了,取而代之的是嫌棄和抗拒,“你這是什麼表情?”
“我不喜歡和他們一起擁有你。”陸景河皺著眉道,語氣硬邦邦的。
薑離哭笑不得:“他們不是彆人,是你啊。”
“那也不行,我現在很不高興。”陸景河斬釘截鐵地說,管他什麼江池陸蕭,這一輩子薑離隻能屬於他一個人,就連以前的自己也不行!
都已經把前因後果說開了,陸景河還是連自己的醋也要吃,這個騷操作簡直讓薑離目瞪口呆:“你這也太無理取鬨了吧?還書法家呢,一點道理都不講,和前幾輩子沒什麼兩樣……啊!”
他話還沒有說完,陸景河突然抱著他翻身,直接將他壓在沙發上,低頭堵住了他的嘴。
於是“和自己過不去”的陸先生,在沙發上宣誓了他的主權,把薑離折騰到了大半夜才罷休。
事後,係統曾問薑離,為什麼要用夢來解釋這一切。
薑離笑道,靈魂穿越這樣的事情,總是令人過於驚駭,相比之下,夢鏡會稍微更容易接受一些。
……
高考的時間越來越近,各個班的氣氛也像是繃緊了的弦,應屆考生都進入了最後的衝刺狀態。
當然,這些考生中不包括薑離,在第二個學期的全市高三聯考拿了第一之後,他就直接被保送了清大,連高考都無需參加。
高中生涯劃上句號的那一天,薑父鬆了口,主動提出要約陸家二老吃飯,正式談談薑離和陸景河的事情。
雖然兩人的關係在兩家都是默認狀態,但是雙方家長見麵的意義又不一樣了,也算了給陸景河正名了。
在吃飯的當天,薑離和陸景河一到包廂,就看到包廂正中央懸掛著一條紅底黃字的巨大橫幅,上麵寫著——恭喜家兄陸景河地下戀情轉正,熱烈祝賀!!
陸景河的臉當場就黑了下來,看向縮在角落裡努力降低存在感的陸嶼:“你是活膩了嗎?”
這段時間他已經能想起更多的事情了,其中也包括前幾世好友拉橫幅的騷操作。
薑離則是直接笑出了聲,不管換了幾個世界,這個二貨手賤拉橫幅的愛好還是沒有改。
在雙方父母都同意了的情況下,這一頓飯吃得其樂融融,直到酒店打烊才散了。
大學開學的那天,陸景河送薑離去了清大。
兩人站在清大的門口,陸景河拉住薑離的手,偏頭問他:“要拍照嗎?”
薑離腳步一頓,思緒飛散,眼前似乎浮現那一年和池放來清大報道時的情形。
當時池放拉著他的手,笑容燦爛地說:“媳婦兒,拍個照吧。”
薑離笑了下,也不在意人來人往的四周,與他十指緊扣:“好啊,陸先生。”
陸景河輕笑了一聲,舉起手機,“哢嚓”一聲,將這一刻定格下來。
……
——尾聲——
陸景河的一生中,雖然漸漸記起了關於前幾世的一些記憶,卻終究沒能全部記起,但這並不妨礙他對薑離的愛隨著時間的流逝越來越深。
在他垂垂老矣的時候,他坐在四合院的院子裡,腿上蓋著毛毯,拉著身邊的薑離的手,語氣緩慢又費力地說:“我雖然嫉妒他們在另一個世界擁有過你,但是也慶幸他們曾經存在,因為他們讓我知道,也許下一輩子我能還再遇到你。”
薑離和他一樣,已經頭發花白,兩人攜手走過了一輩子,如今終於到了要分開的時候。
薑離低頭親吻他已經布滿皺紋的手,輕聲承諾:“我會找到你的,我保證。”
他的吻停留了幾秒,陸景河的小指顫了一下,然後垂了下去。
薑離抬起頭來,發現他靠在躺椅上,已經閉上了眼睛,唇角帶著一抹還未散去的笑意。
“男主的好感度已滿。”係統的聲音響起,“宿主大人,請節哀。”
“啊。”薑離輕應了一聲,每一世都由他送走自己的愛人,似乎除了節哀,他也沒有其他的選擇。
他深吸了口氣,手指插.入陸景河的指縫中,與他緊緊相纏。
“進入下一個世界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