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屋後,玄青躺在床上,了無睡意。
油燈早已熄滅,屋內隻有紙窗外麵投入的月光的餘暈。
寂靜的空間裡,玄青躺在床上,腦中一遍遍回想今晚薑離端坐案桌前,長發披散,神態自若,輕撫古琴的模樣。
未束發的他比平日裡多了份慵懶之感,唇角帶笑的模樣更是令人無法移開視線。
他的歌聲纏綿婉轉,字字動心,詞句明明直白熱烈,卻絲毫不會讓人有輕佻無禮的感覺,反而在其中深刻體會到了女王對唐僧的殷殷之情,以及求而不得的哀傷。
然而這些對玄青來說卻不是最觸動的,最觸動的不過是薑離那一句“玄青哥哥”。
簡單的四個字,經他唇齒流轉,傳入耳中,敲擊在心間,令玄青心神具亂。
那一瞬間,他幾乎是生出了想要用指腹摩挲薑離唇瓣的衝動,這種衝動極其強烈,並且一旦升起了,便難以將其壓製。
他吃了十九年的齋,念了十九年的佛,從記事起便寺中在佛象座下,但是師傅卻道他塵緣未了,無法一心皈依佛門。
對此,他一直苦思不得其解。
如今,他覺得自己已經找到了答案。
耳邊似乎又聽到了寺中渾厚悠長的鐘聲,但是這一次玄青因思凡而動的心再也無法因為鐘鳴而息。
黑暗中,他睜著眼許久未眠。
……
因為失眠的關係,第二天,玄青比往日起晚了些許,待他起床洗漱完,一出院子便碰到端著好幾個篩子經過的薑離。
篩子裡裝著不少菜乾,是薑離曬來做菜用的,玄青上前自然而然地接過他手中的篩子,放到平日裡用來曬東西的架子上。
薑離跟在他的旁邊,告訴他廚房留了早飯,灶上還給他煨了湯藥,讓他吃過早飯便把藥給喝了。
之前大夫開了湯藥昨天已經吃完了,玄青聞言,疑惑地問:“何來的藥?”
薑離一邊伸手翻了翻篩子裡的菜乾,一邊道:“我早上去藥房摘的。”
玄青並不想吃那些苦到難以下喉的湯藥,皺了皺眉,出言拒絕:“我身體無礙,無需吃藥。”
薑離停下手中的動作,回頭看了他一眼:“你還怕我給你熬□□不成?”
他這一眼中帶著濃濃的不滿,顯然是對玄青的不配合感到不悅,玄青並沒有這個意思,看他麵露不悅,有些啞然,無奈地道:“我不是這個意思。”
“那你喝還是不喝?”薑離問。
玄青和他對視了一下,看他一副“沒得商量”的樣子,吐出一個字:“……喝。”
薑離這才滿意了,露出一個淺淺的笑,道:“以後每天一次,半個月一個療程,喝完就行了。”
玄青:“……”
早知道就不喝了。
話已經應下,玄青不喝也得喝。他吃過早飯之後,便到廚房把薑離說的湯藥喝了。不過讓他意外的是今天的藥並沒有想象中的苦,甚至還有一種淡淡的清香。
一碗湯藥下肚,他覺得似乎接下來的半個月也沒有那麼難熬了。
接下來的幾天裡,薑離都在忙著教蔡叔一些新的菜色,畢竟光靠他一個人也忙不過來,除此之外,他又新招了兩個店小二。
新來的兩個小二是小豆子幫忙找的,兩人都有酒樓跑堂的經驗,熟悉菜名非常迅速,上手也快。
客棧改造好之後,薑離沒有急著開張,一是薑父說要選個良辰吉日,二是二樓也需要先通風兩天。
改造工程結束之後,大家一起聚了個餐慶祝,照例由薑離和蔡叔下廚,還邀請了路纖纖和她的母親。
路纖纖才十六歲的年齡,她的母親今年也不過三十七歲,麵容姣好,身段婀娜,性情溫柔。
薑路兩家關係好,飯桌上自然一片其樂融融。
期間,路母笑道:“薑離還沒有回來的時候,我們家纖纖就天天盼著他回來,現在薑離回來了,乾脆天天儘往你們這邊跑了,不知道的人還以為是你們老薑家的女兒呢。”
她的話讓薑父哈哈一笑:“我倒是想要這麼一個貼心的乖女兒呢。”
蔡叔喝了點酒,臉紅彤彤的,聽到他這話,樂嗬嗬地打趣:“老薑,你想要個乖女兒怕是有點困難有,不過你想要個乖兒媳婦倒是可以,親上加親!哈哈。”
薑父一愣,似乎沒有反應過來他的意思,反倒是坐在蔡叔旁邊的路纖纖一下便臉紅了,推了蔡叔一把,嬌嗔道:“蔡叔,你胡說什麼呢?!”
“嗨!我還不知道你這小丫頭片子的心思嗎?”蔡叔道,“男大當婚女大當嫁,這有什麼好害臊的?你小時候不是還嚷嚷著要嫁給小離嗎?現在雙方長輩都在,正好可以……”
“啪——”
一聲清脆的響聲打斷了蔡叔的話,眾人齊齊循聲望去,發現玄青手中的筷子竟然在他手中攔腰折斷。
玄青的目光緩緩掃過眾人,目光在蔡叔身上停頓了一瞬:“抱歉,手抖。”
蔡叔:“……”
為什麼脖子有點涼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