蓁蓁初來乍到自是不配到殿裡服侍的,如今交派給她的是每日清掃院落等的一些雜活,偶爾主子娘娘身邊的大宮女出來讓她去傳個話喊個人也都是斯斯文文有章有度的,完全不像有些主子身邊的姑姑仗著伺候主子的體麵就對小宮女們頤氣指使。
蓁蓁知道這就是家中大哥哥說過的上為之,下效之,翊坤宮能這樣都是因為鈕主子就是這樣待人的。
一想到大哥哥蓁蓁禁不住對著地上的一堆枯葉悄悄抹起了眼淚。她進宮時恰好是大哥哥在雲南失蹤的時候,大伯父年事已高聽到這消息當時就病倒了,她本還想著進宮後總要打聽打聽大哥哥的下落,可一邁進了這高牆才知道後宮和前朝真正是咫尺天涯。
“你阿瑪的身子好些了嗎?”
傅達禮握著湖筆的手一抖,險些在紙上留下一團墨。他隔下筆,忙道:“勞皇上隆恩遣了太醫去瞧,如今喝了幾帖太醫開的藥好多了。”
“終是朕讓你在雲南身陷囹圄你老父才病倒的。”
傅達禮忙起身跪到一旁:“臣原係包衣佐領末員,蒙皇上累升翰林院侍讀學士,若不能為皇上赴湯蹈火,有負皇上知遇之隆。”
皇帝臉上微微有了些笑容,眉間的皺紋也舒展了些。“你啊過於拘謹孫在豐又略不羈了些,你倆這性子怎麼就不能均一均呢?”
傅達禮一愣,微揚起頭瞧皇帝,見皇帝黑亮的眼睛裡隱隱有著絲笑意傅達禮這才明白皇帝約摸是在同他說笑呢。
“臣……臣不敢……”
皇帝失笑:“算了算了,今兒就到這吧,朕要去太皇太後那了,你退下吧。”
皇帝擱下筆,顧問行將皇帝批閱過的題本收到黃緞裹的木匣子裡抱出去交由跑腿的小太監送往六部。皇帝從紫檀長桌後起身,傅達禮跪到一旁恭送聖駕,皇帝從他身前經過往乾清宮去了。瞧著皇帝的清減的背影傅達禮突然意識到皇帝這些日子真是消瘦多了。
蘇麻喇姑抬起手腕,前朝的青花瓷壺裡的水緩緩流注到青花瓷杯中,片刻後一陣淡淡的茶香從敞開的杯口冉冉飄散開來。
蘇麻喇姑這套泡茶的功夫自成一派如行雲流水一般十分獨特,皇帝竟從未在其他人那見過類似的手法。小時候皇帝還好奇地問過,蘇麻喇姑那時隻是笑笑說了一句“不可說”。
皇帝還是先帝的三阿哥的時候最喜歡上祖母這來,不僅僅因為祖母對他總是很親切,還因為蘇嘛總會泡上一壺好茶,準備一疊親手做的點心,在他吃的時候眯著眼睛笑,溫聲細語地對他說:“三阿哥日後一定會成為一代聖主。”
他想這一定是蘇麻喇姑對他的期望,也就因為這句話,登基那日祖母牽著他的手走上金鑾殿那個至高無上的位子的時候他才會那樣無所畏懼。
皇帝捧起來瞧了眼,到底還是順治年間的老東西,茶杯溫熱的杯身烘得他的掌心暖呼呼的。
“嶽樂可有消息回來?”太皇太後沉穩的聲音彌漫在這茶香裡靜靜地散開。
“還未曾。”皇帝喝了一口茶,慢慢道,“祖母不必擔心,安王一貫穩重,此去必能平逆的。”
太皇太後往後靠了靠,皇帝忙拿了個軟墊墊到祖母身後,太皇太後抓了他的手腕讓他挨著她坐。她細細瞧著皇帝,覺得他同從前並無不同,卻又處處不同了,也許是因為明顯消瘦的臉龐,也許是因為眼裡多了的那絲風霜。
皇帝眼角一彎,道:“朕方才去瞧過保成了,才喝了奶睡得可熟了,聽說這幾天開始頑皮了,總動來動去地想翻身。”
太皇太後笑了,“那是像皇上,皇上小時候也是這樣,孫氏和文氏有陣子怕你滾遠了摔下炕隻能整夜地抱著你睡。”
作者有話要說: 你們猜,音秀童鞋是?
你們猜,大哥哥是?
你們猜,蘇麻喇姑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