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華道:“是呢。”遂把蓁蓁的來曆簡明扼要地說了一遍。
顧問行聽罷一吐舌頭。“李主子的脾氣還是那麼大,皇上老說美人脾氣伺候不起,這兩年也不愛見了。”
秋華一聽便是一歎。“合宮咱們主子脾氣最好也不見皇上多來幾次啊。”
顧問行衝她一擠眼。“誰說的,我這不就來傳話了嗎。”
秋華眼睛一亮。“真的?”
“哪時誆過你了,皇上這會兒在乾清宮讀書,說申時就過來讓我先來傳話”
“哎,顧太監稍等,我這就去給主子通傳去。”秋華此時也不繡花了,把繡架擺一邊往正殿去遞話了。
蓁蓁來的這些日子皇上未曾駕臨過翊坤宮,故蓁蓁先前不知原來皇上來之前有那麼多的事要做。
自打顧太監走後整個翊坤宮就忙了起來,秋華今日本是不當值的也被齡華叫進了裡屋過了半晌才出來。她滿臉喜色把蓁蓁招到跟前,道:“跟我去庫房取香燭去。”
放香燭的地方在西側的圍房裡,就挨著宮女們睡覺的屋子。秋華拿鑰匙開了鎖,兩人進到屋子裡秋華張望了一圈立刻就在架子上找到了那對主子要的青玉雲紋燭台。
另要的香片倒成了問題,因香片味道容易發散一般都是收在盒子裡的,庫房裡收有好幾種主子從家裡帶來的香片分裝在十幾個巴掌大小的朱漆描金方盒裡,秋華不識字,那些漆盒又都一樣她一時倒不知哪種是主子要的了。
“姑姑,二排左起第一個盒子裡裝的就是榆線香了。”
秋華拿起盒子打開一聞果然如蓁蓁所言。她眼角一彎,笑道:“你怎麼知道的?你識字?”
蓁蓁微微點了點頭。
秋華這下忍不住多打量了這孩子幾眼。“誰教你的?”
蓁蓁想了一下道:“是叔父教的,叔父是廣儲司的筆帖式。”
秋華哦了一聲,她也是上三旗的包衣自然懂的,廣儲司掌管皇帝的庫房是內務府七司中最大的,下屬的筆帖式也最多。
“你叔父倒疼你,我阿瑪也算識得幾個字,不過隻願意教我弟弟,說我學了也沒用。”
說到家裡人蓁蓁眼兒一彎說話聲音也輕快了起來。
“家裡女孩子少,妹妹出生前三房合起來隻有我一個女孩家,大家都很疼我,大……叔父說進宮後伺候主子時若是識得幾個字總是有用的。”
秋華關了庫房讓蓁蓁抱了燭台她自己拿了漆盒兩人往正殿走。
“你家裡既然這麼疼你怎麼也不給你走動走動關係?我們旗有幾個姑娘家裡在內務府坐堂的就沒被挑進來。”
蓁蓁嘴唇微微一嘟。“阿爺說這是祖宗的規矩怎麼能改,伺候主子那是咱們的本分,還說若我能去伺候太皇太後那就是給祖宗掙臉了,他定要去佛祖跟前燒香還願。”
秋華聽她說的噗嗤一聲笑了出來,“你阿爺倒是有趣兒的人。”
“阿爺一喝酒就愛說以前跟著太宗爺去朝鮮追擊敵首一夜,斬其首級的事。”
秋華聽了眼睛都瞪大了。“真的?”
蓁蓁吐了吐舌頭。“額娘說阿爺那都是醉話,不讓我們多聽。”
話說到此兩人剛好走到了正殿前,蓁蓁立馬就住口了。秋華抬腿跨進殿裡一回頭見蓁蓁還抱著燭台矗門口站著。“你也進來吧。”
“是。”
蓁蓁微抬起腿,石青色的衣擺一晃她便跟著秋華進到了翊坤宮的正殿裡。秋華領著她在西次間前站住了,秋華隔著門簾道:“主子,東西都取來了。”
不多一會兒,屋子裡就響起了那日在慈寧宮花園裡救下蓁蓁性命的聲音。
“拿進來吧。”
簾子一掀,一股濕氣迎麵襲來。鈕主子瞧著才沐浴完,像玉一樣白皙的兩頰上這會兒多了些紅暈。一個眼生的姑姑正給她梳頭,齡華姑姑兩臂上各掛了一件衣袍似是在讓鈕主子挑。秋華把盒子遞到綺佳跟前,“主子要的可是這個?”
綺佳瞧了一眼盒上的黃簽點了點頭。“那青玉燭台呢?”
“也找著了,收放得妥當,沒落一點灰。”
“喜姐,拿去放屋裡吧。”
先前給鈕鈷祿氏梳頭的宮女走到蓁蓁跟前抱走那對燭台,蓁蓁這跑腿的夥計也就算是結束了。她福了福便退出了屋子,簾子一放便隔絕了屋裡的一切,隱隱隻有一句話飄了出來。“主子,這兩件你瞧瞧……”
申時的更一敲,不過一刻皇帝的禦駕就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