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綺佳正色道,“你想想承慶。你還記不記得了?”
納蘭氏如同被雷劈過一樣,她如何不記得,這是比她入宮更慘烈的事情,她的長子,說沒就沒了的長子,剛剛會說話會叫額娘就突然高燒不治而死。綺佳突地揭開這道傷疤,納蘭氏一下就懵了,納蘭氏本就是聰明人,隻是慈母心腸蒙了眼睛才有今日的失態,被綺佳點了一下,立馬冷靜了下來。
“姐姐的意思是?”
“我沒什麼意思,你隻仔細想想就是了。”綺佳正色道,“你再仔細想想這是不是壞事。”
納蘭氏一下子明白了過來:“姐姐說的是,說的是,我這就回去準備準備。給保清準備出去的東西。”
她說著急匆匆的要走,綺佳一把拉過她,急道:“這都不是最要緊的,告訴明珠,保清未來能不能是大阿哥,就靠養大阿哥的人了。”
納蘭氏聽得這句,一下跪在地上,恭敬地朝綺佳磕了個頭:“姐姐,你的大恩,我們母子銘記在心。”
綺佳長歎了一口氣,道:“你去吧,雖然這不一定是壞事,可保清到底要離開你了,好好和他道彆吧,來日方長。”
納蘭氏又朝綺佳磕了個頭,才急匆匆地離開了翊坤宮。
………………
“主子……”
秋華撲通一聲趴在了地上便再沒起來,屋中眾人隻聽她嗚咽著哭泣。綺佳拿帕子抹去了眼角的一滴淚看了眼齡華和蓁蓁,兩人心領神會一左一右地攙起了秋華。
“傻子。”齡華解了帕子給秋華抹眼淚,自己一雙眼睛通紅通紅,“主子跟前哭什麼。虧得主子平日還總說你比我穩重,讓我多學學你……”
這話匣子一開說的卻全都是往事,齡華越說眼眶越紅,話說一半自然也就說不下去了。蓁蓁眼裡淚珠子直打轉,忙拿袖口悄悄地抹了。綺佳讓她打開炕桌上的描金彩漆黑盒,這裡頭收著的全是綺佳的體幾,秋華是綺佳的親信又如何不識。
“蒙主子恩賜讓奴才提前出宮,又給奴才配了戶好人家,主子對奴才的恩德奴才這輩子都還不清,奴才再不能收主子的賞賜了。”
綺佳讓蓁蓁拿了三張銀票出來,蓁蓁一瞧每張都是一百兩的數額。“傻秋華,你的婚事是我做的主我就是你的娘家了,你的嫁妝自然是我來出。”
秋華捧著三張銀票哭得上氣不接下氣。綺佳歎了口氣,兩眼卻幽幽地望向了屋外。
“能出去了,應該笑啊……”
秋華走的那日,蓁蓁一路送到了神武門口,秋華的家人早已等在了神武門外。秋華拿著帕子給蓁蓁又擦了擦眼淚:“蓁蓁,你該替我高興不是?主子都說了,這是喜事,你該替我笑啊。”
蓁蓁咗著眼淚,依依不舍地從懷中掏出一方帕子:“我剛到翊坤宮還是姐姐教我繡工,這方帕子的鴛鴦繞荷塘還是和姐姐一起畫的樣子,姐姐嫁人我沒什麼好送的,但願和姐夫如鴛鴦般長長久久吧。”
······
秋華入宮十年一直在綺佳身邊服侍,她為人穩重,處事公平,平日裡人緣極好,她這一走整個翊坤宮上下不免都鬱鬱寡歡了起來。
齡華是個藏不住心思的就彆提了,就連綺佳這樣的心思也藏不住一抹憂傷,蓁蓁更是有些無精打采,她一來翊坤宮就是秋華領著她學規矩,學針線,兩個人還睡一個屋子,平日相處就和親姊妹一樣。雖知道秋華是出宮過好日子去了,但蓁蓁還是時常會想起她。
隻是她也並無多少空閒來懷念已經離開的人了……
秋華走了後綺佳身邊就剩了她和齡華,綺佳仰賴她的時候也比之前多了許多,不覺她來到這翊坤宮已經兩年多了,秋華這一離開更是讓她一夜間長大了許多,雖比不上秋華那樣穩重,卻真的成了這翊坤宮裡能擔事的姑姑。
倒說皇帝近一年都頗愛來翊坤宮,而綺佳喜愛博弈之道,皇帝常常見到她會陪她來一盤。
今日也是這般,皇帝想了想在中路落下一子,綺佳心裡為這一手暗暗叫好,她凝神去想下一子該落哪,不自覺地纏緊了手裡的帕子。皇帝見了舒心一笑,他知她需要費些功夫便端起了手邊的青瓷杯。
他眼神一掠瞧見了站在一邊的蓁蓁,輕咳了一聲問:“有些時候沒考教你的功課了,最近你這字練得如何了?”
作者有話要說: 最近沉浸在閨女和小昭姐姐的百合裡不能自拔……
我可能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