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第 91 章(2 / 2)

蓁蓁聽得心裡一哆嗦,早上胤祚闖的禍她還沒忘記呢,怎麼這麼不巧,皇帝這麼快就發現了?她責難地看了胤祚一眼,胤祚半點不知,無憂無慮地衝他額娘露了個笑臉。

“可……可知皇上召我們有什麼事?”

“皇上這倒沒說,隻是請您和六阿哥速去。”

蓁蓁把兒子抱了過來,點了點他的鼻尖。“成吧,你闖的禍,一會兒你自個兒擔著,額娘最多保你屁股不開花。”

······

蓁蓁抱著胤祚至昭仁殿門口,小兒似乎懂得額娘剛剛的意思,惴惴不安地拉了拉蓁蓁的衣襟。

“小樣,知道怕了吧。”蓁蓁抱緊了兒子說,“行了,額娘等下幫你說點好話。”

胤祚這才甜甜一笑,小手勾著蓁蓁的脖頸一臉小諂媚,似乎在說“額娘最好了”。蓁蓁又笑又恨,這小兔崽子還真是親生的,認錯討好的諂媚臉還真有點自己的樣子。

昭仁殿此刻是門窗大開,空氣裡還彌漫著一股玫瑰花水和尿騷味混合的奇怪氣息。皇帝穿著端罩抱著一個粉麵玉琢的孩子正在炕上讀書,蓁蓁抱著胤祚福了一福請安道:“萬歲爺新年吉祥。”

她瞪了一眼皇帝懷裡的大兒子四阿哥胤禛,“禛兒,大阿哥那兒的貓貓狗狗玩好了?”

胤禛喜歡貓狗也不是一天兩天了,每逢過年過節都盯著最為年長的大阿哥不放,隻因為他那兒每年都有添一兩隻新養的貓狗。

胤禛眼睛亮晶晶地說:“額娘我也要養!”

蓁蓁還沒來得及把那句“黃大仙看見你都躲”說出口口,皇帝就先說:“胤禛你看,闖禍精來了,你剛剛說殿裡什麼味兒來著?”

胤禛虛歲四歲,話說的越來越順溜,聽皇阿瑪問自己他小嘴回答得順溜:“尿味!有尿味!”

兩歲半的胤祚聽哥哥一說刷的臉就紅了,被人抓著小辮子的孩子把頭先埋在了額娘胸口。蓁蓁笑著撫著胤祚的小辮問胤禛:“那禛兒說這事兒怎麼辦?”

胤禛義正言辭回道:“叫太監們洗!”

“胤禛真聰明,就是要叫太監們洗了就好了對不對?”

皇帝聽得哼了一聲,點點胤禛的腦袋問:“禛兒,那你不問問誰尿了皇阿瑪的床?不該罰嗎?”

胤禛嘬了一下手指,皇帝笑著把他手指拿開盯著他等他回答,他答道:“拖出去!打板子!”

“好叻,不愧是咱們皇阿哥,就是有規矩!”皇帝睨了一眼蓁蓁懷裡的胤祚,小人兒死死拽著親額娘的似乎在瑟瑟發抖,他這才滿意地笑了。

蓁蓁於是抖了一下懷裡的胤祚,提醒他:“祚兒,新年第一天額娘怎麼教你的?見到哥哥要說什麼?”

胤祚從她懷裡回過頭怯怯叫了一句:“哥哥好。”

他滿臉通紅不敢直視胤禛,一向和他熟稔的哥哥胤禛覺得有點奇怪,他素來冰雪聰明見弟弟窘迫至極突然恍然大悟,於是大聲叫道:“不罰!新年不罰人!”

蓁蓁哈哈大笑,抱著胤祚就要去親一下胤禛,皇帝則氣急敗壞地戳著胤禛的腦袋:“你胳膊肘往哪拐!皇阿瑪不帶你出去玩了!”

“皇上要帶我們去哪?”

皇帝白了她一眼,氣乎乎說:“昭仁殿都這樣了是人能待的嗎?朕剛剛出去見外頭結了厚冰,你小時候是不是住在後海子?朕之前聽容若提過,他也是住後海子的,冬天住後海子的人家都會去走冰,朕不信你個調皮鬼小時候沒去過。”

蓁蓁當然知道明相府在哪,她住在後海西邊與明相府就隔“海”相望,“是,臣妾小時候經常去玩。”

“反正昭仁殿也不能待了,朕帶你們去南苑那兒冰嬉去。”他指著胤祚說,“小子你等著,看朕等會兒怎麼折騰你。”

蓁蓁謝了又謝,被皇帝嫌棄了好幾遍,這樣四人才上了兩輛轎子行走了半個時辰往南苑去了。

······

大約是皇貴妃無心操辦的緣故,今年宮中的年味並不足,除卻除夕那夜慈寧宮的家宴,大年初一皇帝直接叫了散,於是各宮都自己關起門來過。

翊坤宮空置多年,總算在新年前迎來了新主人,宜妃姐妹如今一個住在正殿一個住在後殿,兩側則住著五阿哥胤祺和四公主。按說新年伊始各宮中人就算平日裡互有齷齪也要放下臉來聚一聚討個口彩,可到了翊坤宮就似乎不是那麼回事了。

宜妃一早派人去後殿請自家親妹子來坐,還提前抱了兩個孩子來等,最後卻隻收到郭貴人派人送了“抱恙”二字。

宜妃臉色鐵青,她的貼身宮女在一旁勸道:“娘娘根本不必給她臉,要不是大過年的,誰想和她多說話啊!”

宜妃手裡正捏著一封信,她斜了宮女一臉忿忿道:“她就半點臉都不給我是吧?”

“主子,彆氣了,咱們有四公主在手,她不敢怎麼樣的。”

宜妃砰得一拍桌子:“我就是那種拿她親生女兒要挾她的人嗎?她這麼看你也這麼看?”

宮女一臉尷尬卻不知道如何開解自己主子了,宜妃越想越氣,突然拿著信就往後院衝。

她直奔後院也不管郭貴人的宮女如何嚷嚷自家主子小恙,直接就推開了後殿的門衝進了郭貴人平日起居的暖閣。

好樣的郭貴人哪裡有什麼恙在身,她正坐在銅鏡前細細描眉,見宜妃氣衝衝站在她跟前,放下炭筆起身行禮:“宜妃娘娘安。”

“你不是病了嗎?”

宜妃不叫起郭貴人也不起身,就這麼端著回答:“臣妾怕冷,出門容易喘呢。”

“呸,你哪有這個病!你從小有點什麼病我還不知道嗎?”

郭貴人也不答,一時隻剩兩姊妹互相之間的喘息回蕩在殿內,最後還是宜妃先軟下來,“阿瑪來信了,他元月帶了額娘進京述職想來瞧瞧我們。”

“是宜主子額娘,不是我的。”郭貴人二話不說就懟了回去,弄得宜妃完全下不了台。

宜妃恨聲說:“阿瑪總是你的了吧?他問候我們。”

“阿瑪從小就偏心你,你封妃了他怕是更加隻看得到你了。”郭貴人不屑地衝了回去,說話時眼圈已經紅了。

“你就這麼討厭我?我們兩好歹親姐妹,大過年你和我說說話都不行了?”

“不行。”郭貴人答得斬釘截鐵,“明明我得寵在先,是你當年給我下套害皇上對我有了疏遠,是我蠢以為你會護我,也是我蠢沒能鬥過你,更是我蠢還讓女兒落在你手裡。”

“你胡說!我何時用公主要脅過你?”

“你撫養我的女兒,用她來做你的賢名,誰都說你對我好?可我生下女兒為什麼不能養?不是因為你嗎?我要是現在不聽你的,我怕是以後都沒機會親近公主了吧?宜妃娘娘,你就這樣還不覺得自己惡心嗎?”

宜妃姊妹之間素來不合已久,這根其實是在盛京就埋下的。兩姊妹就差半年的歲數,宜妃是三官保嫡妻所出,而郭貴人則是三官保一個南人愛妾所出,宜妃性子更活潑開朗又是嫡出一向更得父母寵愛,但郭貴人容貌更美,當年南下入京三官保優先壓的是小女兒。

可宜妃這性子當年哪裡能忍自己不如庶出的妹妹?於是入京選秀時候說什麼都要壓妹妹一頭,妹妹的妝奩都讓她唆使額娘被扣了許多,帶上京的衣服首飾都成了素簡一掛,而太皇太後向來喜歡鮮豔活潑的小姑娘,郭貴人一身素色就不免差了宜妃許多,所以宜妃在選秀就更得老太太和幾位高位嬪妃的青睞。

這麼一爭一壓,兩姊妹的恩怨在郭貴人先得寵後到了頂峰,這就有了後頭郭貴人三番兩次鬨得皇帝不快的“舊事”,這裡麵郭貴人初入宮闈處事不當和宜妃的添油加醋煽風點火缺一不可。

宜妃被妹妹這些話噎得無話可說,她的確問心有愧,但另一邊她又實在不想和親妹妹真的反目成仇。

“我們何必這樣。”

“怪就怪你自己爭強好勝,爭都爭了,你彆在我這裡做了□□還立牌坊,我看不慣,你趕緊走。”郭貴人背身坐下,冷漠地說,“我心思不如你,我爭不過你鬥不過你,是我不如你,我認輸,但你想要我俯首帖耳對你討好諂媚,你想也不想,不可能,這輩子都不可能,咱們姐妹兩就在這宮裡纏纏綿綿互相惡心下去吧。”

“好,這是你說的,你就在這翊坤宮後殿永遠待著去吧。”宜妃甩袖而去。

這個新年的翊坤宮,注定過得難堪而又冷清。

······

而南苑裡卻是歡聲笑語不絕,皇帝早早讓顧問行偷偷去置辦了木質冰船,而顧問行貼心,除了冰船他還備上了竹編帶椅冰席。

皇帝帶著蓁蓁她們一到,看見那裹得四麵不透風的冰船果然立馬就嫌棄上了,而看見那帶著椅子的竹冰席立馬解了身上的玉佩就扔給了顧問行。

小顧子笑得就要在冰上磕頭謝恩,還是蓁蓁大笑說:“顧公公你可起吧,你要是在冰上凍壞了,誰給皇上想這些新奇玩意兒?”

顧問行通紅的雙手捧著那玉佩樂得跟猴一樣,吉祥話像豆子一般往外倒,皇帝則接過梁九功遞來的皮手套,同時給了蓁蓁一副。

蓁蓁小時候沒少在冰上玩,她熟門熟路地坐在椅子上,拿過兩支係著紅尾羽的冰橇“哢嚓”往冰上一戳就往前飛了一大截。

胤禛和胤祚在一邊由乳母抱著見額娘一下飛了好遠,都情不自禁地開始鼓起掌來,胤禛還在那兒嚷著:“額娘,我也要我也要!”

皇帝笑著坐上另一把椅子,也拿了冰橇準備試試,沒想他力氣雖大,冰橇往冰麵一敲,冰碎屑飛出一大堆,椅子卻隻往前挪了一星半點,遠不如蓁蓁。

他一時摸不著頭腦,蓁蓁靈巧地轉了回來,跐溜一下滑回皇帝身邊,不懷好意地說:“皇上,滑這個光力氣大可不行,得有巧勁。”

她的小臉帶著璀璨的笑意躲在雪白風毛裡熠熠生光,皇帝看在眼裡突然生了作弄她的心思,伸出手猛地推了一把她的椅子。

“誒!”蓁蓁被他大力一推,椅子瞬間就翻了個個兒,眼瞅著就要倒了下去。

她心裡一揪緊,趕緊抬了隔壁想護住臉不著在冰麵上。然而她側麵還沒倒在冰上,就有人墊在了她身下。

這不是皇帝還是誰?蓁蓁倒在他懷裡還沒來得及責怪、抱怨,他的唇已經吻了上來,在寒風中溫暖又濕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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