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章 第 111 章(2 / 2)

“娘娘。”索額圖夫人放軟了聲音耐心勸道,“您越是焦躁這身子就越難調養好,娘娘務必記住要戒驕戒躁,這樣龍胎才能安穩。”

僖嬪一聽立馬是不敢再抱怨了,她好不容易才有了這胎,如今肚子裡的孩子可是她的命根子,彆說戒驕戒躁了,就是要她戒水戒飯都成。

索額圖夫人看她聽得進她的話暗暗點點頭,“懷孕頭幾個月的時候是會吐得厲害,等過了這陣子娘娘的胃口就會恢複了。這段日子不妨多吃些開胃的東西看看會不會好些。”

其實太醫也是這樣對僖嬪說的,僖嬪隻能幽幽地歎了口氣,“也隻有如此了。”

“主子。”僖嬪身邊的宮女進屋來說,“皇貴妃來了。”

“啊,快扶我起來。”

索額圖夫人扶著僖嬪從炕上下來,佟佳氏走進屋虛虛托起欲行禮的僖嬪和索額圖夫人。

“僖嬪妹妹,索相夫人快免禮。”

僖嬪讓佟佳氏坐了上座,她和索額圖夫人分彆坐了下手。僖嬪道:“不知皇貴妃娘娘今日來是有什麼吩咐?”

皇貴妃笑笑道:“我聽說你吐的厲害,我額娘同我說過她懷我弟弟隆科多的時候也是吐得昏天黑地的沒個停,後來有個專擅婦科的大夫給她開了一張調理身子的方子,她吃了後就好多了,我想到你的事就讓額娘把這方子送了來。”

皇貴妃朝劉嬤嬤看了一眼,劉嬤嬤從袖袋裡把一張折得整整齊齊地紙遞給僖嬪。

“我已經讓平日給你請平安脈的徐太醫瞧過了,太醫說確實是開胃滋補的方子,你吃吃無妨的。”

“真的?”

僖嬪喜出望外,隻可惜她不曾識漢字這方子上寫了什麼是一點都瞧不明白,她遂轉手把方子遞給了索額圖夫人。索額圖夫人雖然不通藥理,可看這方子上寫的都是些山楂等常見的開胃藥材,佟佳氏又說已經讓太醫看過了想來也是無妨的。

索額圖夫人道:“皇貴妃娘娘對僖嬪娘娘有心了,臣妾代僖嬪娘娘謝皇貴妃恩典。”

她站起身就要衝佟佳氏一拜,佟佳氏忙托住了她道:“夫人快快免禮。”她讓劉嬤嬤扶索額圖夫人坐下。“僖嬪妹妹是頭一次有身孕,我多多照看一些本就是應當的。”

僖嬪叫來宮女,把那方子遞給她,“送去太醫院,讓徐太醫照著方子抓藥煎藥吧。”

她也是多存了個心眼,這佟佳氏說給徐太醫看過也不知道真的假的,她現下直接把方子送到徐太醫手裡,若是這方子有哪處不妥徐太醫立馬就能說了。

皇貴妃臉上仍是掛著淡淡的微笑,似乎全然不在意僖嬪的多此一舉。

宮女此時端了茶來,皇貴妃端起茶淺酌一口道:“對了,索相大人這陣子身子可好?”

索額圖夫人客氣地笑笑。“蒙皇貴妃娘娘牽掛,大人一切都好,隻是聽說近日朝堂在議台灣的事,大人召集了幕僚在府裡整日商議。哎,這些都是他們男人的事,臣妾不懂也幫不上忙。”

僖嬪懷著身孕情緒起伏大,一聽這話緊張地問:“這是又要打仗麼?”她可還記得那三藩之亂,家裡兩個哥哥彼時都在雲貴當參將,吳三桂造反的時候要不是她兩個哥哥跑得快險些把命丟在那裡。

皇貴妃安撫地輕拍了拍她的手,“僖嬪妹妹莫驚憂,此回和上回不一樣,這台灣鄭氏不過偏安一小島,掀不起大浪來。你看咱們皇上近日瞧著和往日可有什麼分彆?”

僖嬪一想也是,三藩之亂鬨得最凶的那會兒皇帝連後宮都不進的。

此時方才僖嬪派出去的宮女回來了,她對僖嬪回道:“娘娘徐太醫說了有些藥材一時宮裡有短缺,他要稟了醫正去采買齊全了就給娘娘煎藥。”

這話的意思就是徐太醫已經看過方子確認無誤了。僖嬪放下心,感激地握住皇貴妃的手道:“多謝姐姐為我費心了。”

皇貴妃拍了拍她的手:“你好好保重,定要為皇上生下一位健健康康的阿哥。”

僖嬪盼了這麼多年盼的不就是這個麼。“嗯。”她紅著眼微微點頭。

·····

這皇貴妃佟佳氏是沒說錯,隻是皇帝雖然立了決心要除去東南這一隅明朝最後的餘孽,可到底怎麼個除法如今還沒個定論。朝堂上是招撫是出兵剿滅吵個沒完,前線兩位大將兵部尚書姚啟聖和水師提督施琅也是掐了起來。兩人的奏折你一封我一封像雪片一樣飛進了京裡。

姚啟聖當年是康親王傑書提拔的,有些想對皇帝說的話他總要先給傑書說一說問一問他的意見,這不,一封信直接就從福州寄到了康王府裡。

傑書捏著這封信看了幾遍直搖頭歎氣,“這施琅也是個不知恩的,竟然和姚啟聖在福州鬨成這樣,想當年他可是姚啟聖向皇上力薦的。”

康王府的幕僚說:“兩位大人都是有脾氣的,放在一起自然是要鬥起來的。王爺,您想想,咱們朝上不也有兩位這樣的麼。”

傑書想到索額圖和明珠,也是忍不住笑了。也是,也是啊。眼前不就有兩個整天鬥得和烏眼雞似的。

幕僚又勸道:“您還是寫信寬慰一下姚大人吧,身在前線協力合作才是第一要務。”

傑書問他:“你說我要不要請明珠過府一敘,讓他也看看這封信?”

幕僚一聽為難地說:“王爺,您才剛受了皇上的貶斥,這陣子咱們府還是少些外頭的走動為安好。”

傑書心裡也鬱悶,皇上登基日久,帝王心術愈發深厚,近來尋了個借口翻出他在南方打仗時候的舊賬削他軍功又罰俸一年,回頭又讓太皇太後把他招進宮喝了一下午的茶。他是不缺這麼點錢,也懂皇上要壓製鐵帽子王們在八旗的勢力,可麵子上總過不去啊!

傑書又把姚啟聖給他的信看了一遍才讓幕僚拿去燒了。

福州前線的兩位大將可是一個都沒閒著,姚啟聖是一封告狀訴苦信塞進了康親王府,這明珠府也收到了一封信,這封信還是施琅身邊的一個長隨直接帶來京城的。

明珠喝著雨前龍井,慢悠悠地問管家安三:“人來了?在哪呢?”

安三道:“奴才給安置在廂房裡了。老爺可是要見?”

“見?你見了我就不用見了。”明珠放下手上的白玉福壽八角小盞,摸了摸食指上的翡翠玉扳指。“他同你說什麼了?”

安三道:“他說他家大人從前受過永和宮德主子的恩,這次讓他帶了一箱子金銀珠寶進京要送給德主子。偏偏他是外官還是武將,就想托相爺給他尋個門路。”

明珠聽了一時笑出了聲,“這施琅也是個趣人,他和姚啟聖在前線吵不出勝負就把這腦筋動到後宮上去了。還什麼恩。永和宮那位他哪裡見得著,又哪裡受得了她的恩。他倒也是消息靈通,竟也知道皇上如今最寵的就是永和宮那位主子。”

安三挨著明珠小聲說:“這施琅出手甚是大方,那長隨給奴才看了禮單,都是上上品,奴才看著怎麼也值萬兩銀子!”

明珠淡淡地瞥了安三一眼,“這都是前朝的陋習,前明那批人逃去台灣後仍是一點沒變,動不動就吹枕頭風。那施琅一家老小不就是被吹了枕頭風才遭滅門橫禍的麼。這女人啊,就不該乾政,頭發長見識短,雞毛蒜皮的事情倒斤斤計較,大事扔一邊不管。”

安三心想:老爺,你也就趁這會兒夫人不在發發威,夫人要在您這話肯定就不這麼說了。他心裡這麼想,嘴上卻連連道:“老爺說的是。老爺您看施大人這事,咱們是幫還是不幫呢?”

明珠撚著胡須想了會兒,“這樣,這人你直接帶去見海拉遜,讓海拉遜去問顧問行。後頭的事顧問行知道該怎麼辦。”

安三應了聲“是”便去辦明珠交代的事了。

隔日,顧問行捏著海拉遜轉交給他的禮單,心裡是把這明珠翻來覆去地罵了好幾遍。

這老狐狸,把一燙手的山芋扔給他了!明明人施琅是找他辦的事,這事要辦成了施琅隻會記得他的好,誰曉得最後是他接得這塊熱炭。

可沒法子,誰叫他就是天生勞碌命。

顧問行戴上才換的冬帽,捏著這份禮單就任勞任怨地往乾清宮去了。

皇帝剛見了幾位大學士在看福州來的折子,顧問行就來了。

“皇上。”

皇帝頭也沒抬,問他:“怎麼,有什麼事?”

顧問行道:“水師提督大人讓家仆進京,說是想送一樣東西給德妃娘娘。”

“施琅?”皇帝驚訝地放下手裡的折子,他手上拿的這份剛巧還就是施琅和姚啟聖互辯的折子呢,“他要送什麼?”

顧問行把手裡的禮單遞了上去。“皇上,就是這個。”

皇帝翻看了一下,看著看著兩道劍眉緊緊地攏在了一起。

顧問行心裡一咯噔,好吧,看這樣皇上是龍心不悅啊。

他揣摩了下聖心道:“皇上,要不奴才就把這東西都給退了吧。”

皇帝沒說話,仍是一臉肅穆地捏著那張禮單瞧。顧問行不敢再吱聲了,負手恭恭敬敬地立在禦前。過得好一會兒,皇帝總算是開口了,“這東西給德妃送去,讓她挑一半中意的留下,還有一半讓人帶回去給施琅。”

“一半?”顧問行不懂了,這東西還能一半一半收?萬歲爺是什麼意思?

皇帝把禮單隨手扔給顧問行,顧問行手忙腳亂地撲去接,他單膝都著地了才勉強把那紙片給接住了。皇帝重新又拿起先前看了一半的折子,“對,一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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