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有一枚雕有他屬相馬的私印, 他早已備在荷包中, 待墨跡微乾便畫押題簽。
“皇上,梅花香自苦寒來, 漠北不易,臣妾這幅畫了贈您吧。”可蓁蓁端詳半晌後還是不滿,“唉,就是不如那一麵。”
皇帝彈了一下她腦門說:“怎麼不如了?”
“那是一對扇麵,各題半闕詩半副梅, 可惜臣妾本來就隻有半麵還被毀了。”蓁蓁端著她與皇帝合作的扇麵念道, “唐詩說水殿清風玉戶開, 飛光千點去還來。皇上這詩用的玉戶倒讓臣妾想起南苑的流螢了。”
皇帝曖昧一笑,並不作答。蓁蓁想自己難得誇獎皇帝的文采,卻不見這位爺順杆子往上爬甚是難得,她回頭睨了一眼皇帝, 隻見他嘴角掛著床笫間作弄她時才會有的得意與焉壞。
蓁蓁眉頭一皺覺出事不對勁,她再瞧瞧扇麵上的題字恍然大悟揮手拳頭就往皇帝心口砸, “萬歲爺您真是夠了!”
“哈哈哈哈!”皇帝見她終於醒悟捧腹大笑,笑得邊抹淚邊去親她嘴角,“玉戶甚美,朕最為喜歡。”
蓁蓁羞紅了臉格開他湊過來的老臉吼道:“起開!”
“偏不, 朕給你栽些胭脂好不好?”皇帝說著大手已經伏在她腰間摩挲,不輕不重地按著她後腰敏感之處。
“不好!”蓁蓁腹誹不已, 自從有了暢春園後皇帝就更為放肆, 隻有他想不到的沒有他做不到的。
可蓁蓁哪裡拒絕得了, 皇帝的手已經順著裙擺摸向他詩中所描繪的地方儘情放肆,不過輕輕幾下她已滿麵緋紅朱唇泛紅,恰似“點絳唇”。她被架在書桌後圈椅上,皇帝俯視她輕抬她下巴問:“朕的詩哪裡寫錯了?”
待胭脂散透,好好一把紫檀圈椅被糟蹋得烏七八糟,皇帝還有閒情雅致回頭看看自己的扇麵是否完好無損。見剛才大動之間絲毫沒沾汙這扇麵,他甚為得意,“回頭就讓內務府裝裱起來,朕先用幾天。”
蓁蓁還掛在他腰間累得動彈不得,聽到這話猛然睜大眼,“馬上過年了,您帶這扇子像話嗎?”
皇帝把她起身鄭重其事地點頭,“你不是說梅花香自苦寒來贈朕嗎?朕隨身攜帶警醒自己啊!哪裡不好?”
蓁蓁氣到無話可說,隻感歎皇帝臉皮日益變厚,而自己臉皮太薄。
……
自從皇帝挑了那隻雪兔送與胤禎,盈盈和胤禎這兩個還未進學的孩子每日都多了無窮的樂趣。這沒養過兔子的總覺得兔子乖巧可愛,其實兔子天生凶悍,力氣極大咬人又疼,蓁蓁怕傷著兩個孩子就把這兔子關在籠子裡,隻讓他們看不讓他們摸。盈盈膽子小,每每都隻敢遠遠地看,三歲的胤禎也不知道是怎麼了對這兔子著迷極了,每天圍著它團團轉。蓁蓁嫌棄兔子臭隻讓他們把兔籠擺在院子裡,這會兒胤禎拿了一把乾草蹲在兔籠前麵虎頭虎腦地衝那兔子說:“快吃呀,快吃。”
他這一臉熱情期待的,可惜那兔子是半點不領情,自顧自地窩著睡覺曬太陽。胤禎很是愣住了,他從來就是眾人捧在手裡的寶貝,他是皇帝最小的兒子,又是龍年所生意頭極好,宮裡誰都寵著他讓著他,要風得風要雨得雨,如今一隻畜生竟敢拿個屁股對著他。胤禎把草一丟,伸手去拽兔子露在籠子外的一截尾巴。那兔子被拽得疼了突然轉過身齜牙咧嘴地朝胤禎一撲,幸好它被關在籠子裡這一撲沒咬著胤禎,不過它的頭倒是重重地撞在兔籠上撞得兔籠跳了三跳。胤禎從未見過兔子發躁被嚇得彈起,整個人往後麵一倒一屁股坐在了地上,瞪大了眼睛瞧著那還凶狠地瞪著他的兔子,胸口一起一伏眼淚漣漣。
蓁蓁知道他是真被嚇著了,忙走了過去把他從地上抱了起來,“你這傻孩子額娘和你說了多少次了這兔子凶得很,快讓額娘看看咬著你沒?”
胤禎一下撲到蓁蓁懷裡“哇”地哭了起來:“兔兔凶,額娘打它,快打它!”
“好好,額娘打它,乖彆哭了。”
蓁蓁拍了拍他的背給霽雲使了個眼色,霽雲抄起一旁掃地的掃帚“啪啪啪”地往兔籠上一頓猛拍,“小畜生,叫你唬小主子。”那兔子嚇得縮在兔籠的一角一動都不敢動。胤禎窩在蓁蓁懷裡偷偷看那兔子,看見它縮成了一團他這才解氣,眼淚方收了。
蓁蓁拉起他的手問:“有沒有被咬著了?有沒喲哪裡痛?”
胤禎臉上掛著眼淚搖了搖頭。蓁蓁看他手上並無傷口這才鬆了口氣。
胤禎的乳母害怕被牽連責罵,忙解釋說:“娘娘,奴才已經同小主子說了要小心,沒想到小主子會突然去扯它尾巴。”
蓁蓁本來也沒想責怪她見她如此小心翼翼更加寬和,畢竟這事說到底誰都沒想到,就連她剛不還站旁邊看著麼,也沒想到胤禎會突然去抓兔子,更沒想到兔子會突然發狂。
“無礙的,這兔子實在太凶了,阿哥平日就調皮,你們去內務府找個再大點的籠子套上,以後阿哥要看兔子隻能讓他在三步外看。”
蓁蓁抱著胤禎進屋,霽雲端了盆熱水進來,蓁蓁把帕子打濕給他擦臉。皇帝進屋的時候看到的就是這一幕。瞧著胤禎這一臉的淚痕皇帝問:“怎麼了,臉哭得和花貓似的,又調皮被你額娘罵了?”
蓁蓁安撫地摸了摸兒子頭頂對皇帝說:“今兒難得沒闖禍,這是剛被院子裡那隻兔子給嚇著了。”
皇帝氣得笑了,“朕的龍年阿哥怎麼能被兔子嚇著?”
他把胤禎從蓁蓁懷裡抱到自己膝上,胤禎拉了拉皇帝的衣服,小臉上猶是氣憤:“皇阿瑪,兔兔壞,皇阿瑪打它。”
“打關在籠子裡的兔子算什麼本事,皇阿瑪秋狩的時候一天就能獵殺幾百隻兔子,□□一發至少就能中三四隻,它們跑得再快也快不過皇阿瑪的箭鏃。”
皇帝說來是意氣風發,胤禎雖然聽不太懂不過也知道是打兔子給他報仇開心地直拍手。皇帝捏了把他的臉說:“等你再長大點皇阿瑪就給你打個小□□,你就能親手獵兔子報仇了。”
蓁蓁正端茶給皇帝,聽到這剜了皇帝一眼說:“皇上還是行行好吧,這小祖宗現在赤手空拳的都能把臣妾這攪個天翻地覆了,要改明兒學會了□□這屋頂估計都要給他掀翻了。”
“那朕就帶去獵場掀草皮,都有馬和弓箭了誰稀得你這一畝三分地啊!是吧,胤禎!”
皇帝近日接二連三得了機會和胤禎套近乎,父子兩感情突飛猛進一日千裡,胤禎掛在皇帝脖子上樂得嗷嗷直叫,蓁蓁在旁瞧著活像看著一對沒心沒肺的傻貨。
“胤禎,阿瑪帶你去南苑玩好不好?”
胤禎他自打出生都在皇宮和暢春園打轉還不知道南苑是什麼樣,聽見陌生的地名他迷惑地瞪大了眼。皇帝揉著他的小肉臉蛋說:“南苑有好多的兔子,阿瑪到時候親手給你獵兩隻烤給你吃!”
“吃!吃!”胤禎除了瘋最愛就是吃,聽見有能吃的什麼都乾。
皇帝也是個雷厲風行的,三日後就下令要去南苑行獵,可蓁蓁前腳還在橫島上指揮秋華他們收拾箱籠,還沒收拾到一半顧問行就把一摞秀女冊子送到了她手裡。
其實也怪不得皇帝心急,太子都十八歲了,大阿哥胤褆十八歲的時候嫡福晉孩子都生了兩個了。可毓慶宮至今連個女主人都沒有,反而是零零散散的通房納了好幾個。前些年太子在暢春園做出閣讀書的同事,皇帝就起了給太子立妃的心思,結果人才挑到一般太皇太後就病重去世了,接著又是西北的動亂連番折騰,這一耽擱就耽擱到了現在,皇帝能不急嗎?
說來這宮裡到底是沒有不透風的牆,顧問行一走就不時有彆宮的人跑她這裡來串門,蓁蓁不厭其煩,索性就讓她們放出風聲,說是為四阿哥選福晉。有些好事的人吧就耐不住跑去給榮妃當這耳報神,榮妃知道了氣得把先前皇上因三阿哥功課好賞她的一對白玉瓶都給砸了。
當然這些蓁蓁都隻是聽說,她上午收了秀女冊子,下午皇上就接她一起去南苑要帶胤禎打獵。蓁蓁這一路笑得肚子都疼了,沒想到皇帝也會怕,怕榮妃砸完了自己宮裡的勞什子接著就跑去清溪書屋或是佩文齋鬨他。
不過她這高興勁也沒能有多久,一進蔭榆書屋她就暗暗叫苦,這不,劉長卿已經端著一張臭臉在那候著了。
“劉太醫,說來我這啊最不歡迎的客人大約就是你了。”
蓁蓁對這劉長卿素來沒個好臉色,雖說這人是李煦送宮裡的,在佟佳氏的事上幫過她的忙,生胤禎的時候救過她的命,她去塞外劉長卿還救過皇帝,可這都比不上他足足逼她喝了一年苦藥結的怨。
至於這劉長卿上回他一個文弱書生被德妃娘娘強行按在馬上騎了三天,差點沒得個gang裂,再加上他本就是個嘴上不討饒的,聽蓁蓁這樣說他笑裡藏刀地回道:“說來也巧,微臣最不愛來的就是娘娘這了。娘娘實在不是個好病人,也不是個省心的主子。”
蓁蓁沒忍住笑了出來,“成了,不耽誤你複皇命了,辦正經事吧。”她卷起袖子露出手腕這的一寸之地,劉長卿也收了笑臉靜心給她把了一盞茶的脈,等他收回手蓁蓁放下袖子問他:“怎麼樣?”
劉長卿說:“娘娘生十四阿哥的時候傷了身子,彼時臣就說過娘娘若想好就需靜心安養,偏偏這幾年裡娘娘總是心事重重懸而不下,娘娘想要再有身孕難哪……”
蓁蓁一聽可是喜上眉梢,秋華在旁重重地咳了一聲,蓁蓁頓時隻能把高興勁都收了。秋華恭恭敬敬地對劉長卿說:“還請劉太醫儘心為娘娘調養,就算不是為了身孕,醫好娘娘換季時的喘症也是好的。”
劉長卿道:“微臣自會儘心,隻是娘娘得配合老老實實地喝藥。”
一聽“喝藥”兩個字,蓁蓁就頭皮發麻臉色發黑嘴裡發苦。秋華也不管她高不高興,直接就對劉長卿說:“太醫請放心,奴才會牢牢盯著娘娘的。”她撇過頭看著蓁蓁又補了一句,“皇上也會盯著娘娘的。”
劉長卿瞧著蓁蓁一臉吃癟的表情暗自好笑,偏他怕蓁蓁生氣又拿他出氣不敢大笑隻能裝著一本正經地樣子嚴肅說:“姑姑既然這樣說,微臣也就放心了。”
劉長卿問過蓁蓁一些飲食起居上的細節就定下了藥方,待要收拾藥箱時他突然抬頭說:“娘娘,有一事微臣想要和您稟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