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2章 第 222 章(2 / 2)

接著一個矯健的身影翻窗而入,寶兒剛要怒斥一聲“大膽”,一抬頭,麵前人的容貌卻讓她一震。那張臉同她的十四弟生得一模一樣,但他比從小宮裡長大的十四弟生得更為高大,皮膚也更黝黑一些,透著一股太陽的活力。

不知道為何,寶兒的眼前突然浮起了霧氣。她眨了下眼,眼淚從她明亮的眼睛裡滾落。

胤祚紅著眼輕輕為妹妹擦去眼淚。

“傻姑娘,好好地哭什麼,你那時還那麼小,應該什麼都不記得了。”

寶兒哽咽著說:“誰說我不記得了,我都記得呢,我從前有一個小哥哥,他最喜歡抱著我說‘妹妹乖,妹妹快長大,長大了哥哥陪你玩’。”

胤祚胸中湧過難以抑製之情,他用他強壯的臂膀緊緊地擁住妹妹。

“是哥哥不好,哥哥食言了。”

“哐啷”兩人身後的門被人推開,一隊侍衛湧了進來,胤祚背對他們站著,於是在侍衛眼裡隻能瞧見公主和一個喇嘛緊緊擁抱在一起,他們一時都楞住了。

寶兒回過神,從胤祚的懷裡退了出來,她擦掉眼淚用和皇帝一模一樣的表情不悅地問:“誰準許你們進來的?”

侍衛們紛紛低下頭,不敢去瞧寶兒。

領頭的侍衛低著頭說:“公主,奴才們是奉皇上的旨意來尋羅布桑多爾吉大師的。”

寶兒英氣的眉毛一擰,“誰是羅布桑多爾吉?”

她身後的胤祚輕輕把手擱在她的肩上。

“是我。”

……

南巡回京的路上,發生幾件大事。

第一件是一樁小事,靈隱的經辯結束了,五台山的喇嘛們沒有回去,而是被皇帝一起帶回了京,說是要請幾位大師給皇帝講經。

第二件是護軍都統納音布調職,皇帝以他年老讓他卸職,接著太子寫折舉薦了托合齊。

皇帝當時問了周遭臣子的意見,佟國維不同意、馬齊不同意,連一向寡言的老臣伊桑阿在掙紮一陣後也說了不同意。可皇帝還是批複了太子“可”。

隨後皇帝還傳旨恢複索額圖自康熙二十二年被奪的原品,但調開了他的領侍衛內大臣,同時升任阿靈阿為領侍衛內大臣,並任命了與索額圖極為不合的索尼另一個心裕為領侍衛內大臣。

同時阿靈阿著手將新滿洲編為侍衛,漸漸取代皇帝身邊原本以勳舊蔭生為主的禦前侍衛。

第三件則是德妃又出現在了人前。

這件事是皇帝南巡抵京時,以太子為首的在京皇子才得知的。

德妃去了一趟江南得到從前太醫院太醫劉長卿的醫治後竟然奇跡般的好了。她伴在皇太後身邊笑語款款的樣子,落在太子眼裡既熟悉又可怖。

他總覺得皇父扇的那巴掌還在隱隱作痛,當德妃的眼睛看向他的時候,他總能感覺到慌張和害怕。

相比之前這三件,另一件那就微不足道了,京城崇福寺迎來了一位新的喇嘛住持,同時多倫青廟來請皇帝指派住持,據說皇帝派人詢問了崇福寺住持的意見,隻是還未答複。

回京後的第一日,太子在給皇太後請安後前往清溪書屋向皇帝問安,等了一會兒也不見皇帝宣召。

他正要詢問時殿門開啟,是老四從裡麵走了出來。

“四弟啊。”太子隨和地叫了他一聲。

德妃雖然讓太子害怕,可胤禛卻著實讓他安心,在這群如狼似虎的兄弟裡,隻有老四對他最為恭敬。

“太子稍安,皇阿瑪在聽崇福寺住持講經,講完再請太子入內。”

胤禛被皇帝提前叫到山東接駕,太子於是和他打聽:“這崇福寺住持是什麼來曆?皇阿瑪以前身邊沒有這號人啊,怎麼突然獲了這麼大尊榮。”

“是一位得道高僧罷了,臣弟還沒機會能親眼得見呢,隻遙遙見過兩眼,的確是好風度,也難怪皇父看重。”

“行吧。”太子心裡直犯嘀咕,老爺子往年什麼時候信過佛了?真是想一出是一出。

胤禛拱手告退,可他並未走遠,而是在清溪書屋外的山石後站定。

太子又站了一刻鐘,清溪書屋的門才複又開啟。一位身穿黃紅喇嘛服的人從內走出,見到他簡單地行禮。

太子也合十回禮,可看見來人的臉卻呆住了。

“十四弟?”說完太子自己搖了搖頭,不是不是,十四弟才十二歲哪有這麼高!

他活像見了鬼一樣,往後退了幾步,“你是什麼人?”

“小僧見過皇太子。”

“你是崇福寺那個?”

“受大皇帝恩惠,才有機會在崇福寺弘揚佛法。”

“你……你什麼時候……”太子斟酌了下語句,年輕的尊貴喇嘛大多是轉世的,所以他問的是,“敢問大師何時轉世?”

“轉世?不敢,小僧生於康熙十九年,二十四年歸於我佛。”

太子聽完就傻在了那裡,他想逃,可是魏珠請他進屋說皇帝召見他。

他眼睜睜看著這個和尚遠走,才失魂落魄地往屋內走去。

遠處胤禛見到這一幕,勾起了一個快意的笑容。胤祚走進看見他這抹笑不屑地說:“四哥還真不是一般無聊,拿我這張臉去嚇他。”

胤禛抹了抹他的光腦門說:“我就是讓他回憶回憶過去,又沒乾什麼。”

胤祚打開胤禛的手氣呼呼地說:“你怎麼老摸我的腦袋,有什麼好摸的?”

“嗯……挺光滑的,手感不錯。”

“四哥,你和他虛偽以蛇這麼多年,這次可不隻能嚇他兩下,後麵的事怎麼說?”胤祚撿要緊的先問。

“唉。”胤禛一聲歎息,“皇阿瑪對現在隻覺得索家狼子野心,可太子到底有沒有摻和在內,他不敢確認。”

“不敢確認?”胤祚聳聳肩,“是根本不願意信吧?說來也是嚇人,萬人寵愛的太子要殺親爹嘍。”

胤禛摟著他肩問:“你怎麼回來以後對皇阿瑪就沒個好話?”

胤禛趕了三天路到山東接駕,在泰山腳下見到了失而複得的弟弟,當時又是震驚又是驚喜,他自問盈盈死後壓住了往年喜怒無常的性子,可見到胤祚仍是嚎哭得不能自已。

直到胤祚頂著個光頭翻了個白眼說:“四哥,您能先和我說兩句話再哭不?”

沒良心啊沒良心啊!胤禛憤憤不平,可不久以後發現胤祚對他的態度算是非常“有禮”了。

他這老弟對著皇阿瑪那叫一個不卑不亢,擺出一副出家人不打妄語,我真是個出家人,大皇帝您彆自我感動,我給您講會兒經您靜靜心吧。

皇阿瑪大約也是愛受虐,每天非要招他聽一會兒“經”,一邊眼淚汪汪地想認,一邊聽胤祚肅著臉給他灌輸“大皇帝心中有孽障,大皇帝要去孽障”。

可胤禛和胤祚相認幾天後就看出來了,胤祚就是心中有氣所以死活不認阿瑪,非要拿和尚頭氣他。

“我這是保命,我一和尚叫他阿瑪合適嗎?”胤祚笑了聲,又問四哥,“那個十四弟真的那麼像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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