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也不知是哪一年的事了。
有一天皇帝輕輕巧巧地說了一句:“朕要體察民情微服私訪。”
於是就天下大亂了。
內務府擬了幾個方案呈上去皇帝都不滿意,最後海拉遜沒法子去找了老基友明珠, 咱們明相大人聽罷撚著胡子微微一笑。
“皇上這回是下了決心要深入民間體察民意的, 可不是隨隨便便走個過場做個樣子就算了的。”
海拉遜頓時是茅塞頓開,回家熬了幾個通宵又重新寫了一份折子, 總算這回是得了皇帝大大的一句朱批:尚可。
於是一個月後,內務府一個堂官兒的表侄的媳婦的堂兄的舅舅的表弟家在離京不遠的密雲縣下一小村裡的房契地契上, 其所有人從一個漢人悄悄地變更成了一個名叫海拉遜的滿人。
“蓁蓁!”
皇帝大步流星地走進永和宮,正在給寶兒喂飯的蓁蓁還來不及反應, 炕上的小祖宗倒是先利落地爬下炕,跌跌撞撞地往她的阿瑪奔去。
“皇……皇阿瑪……抱抱……”
“朕的小公主,來, 皇阿瑪抱。”
皇帝彎腰一把抱起女兒,寶兒一邊“咯咯”笑著,一邊一手的油膩全擦皇帝臉上了。皇帝也不在乎, 倒是蓁蓁瞪著寶兒說:“看看你把你皇阿瑪的臉弄得像個叫花子一樣。”
皇帝抱著寶兒坐到炕上, “朕不嫌棄。”
蓁蓁塞了一塊帕子給他。
“臣妾嫌棄!”
皇帝接過帕子卻不擦, 反倒把自己的臉伸了過去。
“朕抱著寶兒呢,沒法自己擦,你給朕擦擦吧。”
蓁蓁一看他嬉皮笑臉的模樣就知道他是故意的,算準了就是要吃她的豆腐。偏偏他這要求又合情合理,蓁蓁無奈隻能給他擦, 可是皇帝得了美人的服務總得付出些代價是不?於是蓁蓁忿忿地手上施了些力, 恨不得能擦下一塊皮來。
偏偏皇帝皮厚, 蓁蓁擦得手都酸了, 皇帝除了臉頰稍稍泛紅外竟是沒有其他變化。
蓁蓁見狀嘴一撅說:“臣妾手酸也擦不動了,皇上還是自個兒來吧。”
皇帝無奈地笑笑,先用帕子把自己臉上擦乾淨了,再攤開寶兒的小手,把這汙染源頭給擦乾淨。
“你給寶兒吃什麼呢,吃得她滿手都是油。”
“臣妾讓小廚房炸了幾個麻花,小祖宗一聞著味道就哼哼著要吃,這不才吃了一手的油膩。”
皇帝眼睛一瞥,盤子裡果不是還剩了幾個吃剩下的麻花,皇帝伸手欲去抓,蓁蓁輕輕拍掉皇帝的手說:“哎,彆動,都冷了不好吃,臣妾讓她們去炸新的來。”
皇帝不在乎地塞了一個冷冰冰硬邦邦的麻花進嘴裡。
“有的吃就不錯了,朕聽說那尋常百姓隻有逢年過節的時候才吃得上這個。”
皇帝擦了擦手,把寶兒抱在他的膝蓋上,小丫頭才吃飽了,這會兒安分著呢,認認真真地玩他的黃腰帶。
皇帝說:“出門的日子定了,這回你同朕一起去。”
蓁蓁有些驚訝。“臣妾也去麼?”
皇帝說:“是啊,朕這歲數要是獨身一個人那不就是光棍了,還是帶個媳婦才像回事。”他對著蓁蓁笑得彆有深意。
蓁蓁臉微微一紅,嗔罵一句:“哪個是你媳婦。”
“不是麼?不是你臉紅什麼?”
皇帝笑盈盈地伸手摸了一把蓁蓁的臉。
寶兒一看爹媽光顧著打情罵俏都把她忘記了,憤怒地用力拽了拽皇帝的腰帶。
皇帝低下頭,親了下寶兒的頭頂。
“對了,寶兒也一起去吧。”
蓁蓁驚訝地問:“連寶兒也要一起去?”
記皇帝振振有詞:“那是啊,普通人家的媳婦在你這歲數那孩子都生好幾個了,咱們就帶一個寶兒那還算帶少了,若不是胤禛他們要讀書朕就把他們也帶上了。”
蓁蓁其實也是很高興能跟著皇帝出門的,深宮裡就這麼一塊四方天,即便是去惠妃那串個門,抬頭瞧見的不還是一樣的一片天,彆提多無聊了。
“什麼時候走?”
“後天。”皇帝補了一句,“你什麼都不用帶,今兒晚些時候內務府就會把東西都送來。”
蓁蓁不懂,“臣妾這缺什麼嗎?”
皇帝笑著說:“不是缺什麼,是太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