驚心動?魄的夢連著做了五六個,到最後突然被男人往懷裡一摟,溫柔親切地抱著哄,耳邊溫熱繾綣。
“怕什?麼,忘哥愛你。”
便是墜落般的黑暗裡,被這麼珍重?親切地一哄,也好像什?麼都?不用再管了。
季臨秋倏然醒來,條件反射往身後看去。
他抵著老屋的牆獨自睡著,窗外晴光朗照,鳥兒啼囀,已是清晨。
薑忘睡在客房裡,從未來過。
季臨秋在這種環境裡睡眠很淺,半夜走廊裡妹妹起夜都?聽著每一聲腳步。
他知?道薑忘沒有來,反而怔怔坐在被子邊想那個夢。
依賴一個人,就好像清河浸沙一般,無?聲無?息又難以剝離。
他甚至後悔自己醒得?太早,沒有被夢裡的人多?抱一會兒。
新?的一天也是相當的熱鬨。
後天便是除夕,手機裡已經?有不少同事提前短信拜年。
親戚往來串門也是極多?。大量打工人返鄉回家,留著媳婦老人忙碌家務,叼根煙跟朋友打牌閒聊。
好在
季父有心和兒子籠絡感情,很溫和地留他們在家裡再吃一頓飯。
席間聊到季臨秋手腕上的玉墜子。
“我從來不買玉,”季國慎感慨道:“小薑你也看得?出來,我們是教師家庭,家裡除了書,空空蕩蕩,電視都?是好幾?年前買的。”
“但那一回,我還在新?疆的時候,我愛人著急打電話過來,說臨秋突然大病不起,在醫院連著掛了好幾?天的水都?沒好。”
“他那時候正好是高三,正是學習抓緊的時候,突然病了我還趕不回去。”
“想來想去心裡虧欠,找朋友一塊去寺裡求了塊開過光的玉。”
老人做完手術以後身體虛,說幾?句話要歇一會兒,任由季臨秋默不作聲地給續了半杯茶。
“我那時候,都?不盼著他考得?多?好了。”
“我就希望,臨秋平平安安的,健康幸福的,什?麼事都?不要有。”
薑忘看向季臨秋腕間的羊脂玉,輕輕點頭:“我也這樣想。”
“巧了,”季國慎沒聽出他話外之意,笑起來:“在那塊玉求回來以後,臨秋很聽話地日?日?戴著。”
“——還真就再沒有生過病,你說靈不靈?”
“靈的,靈的!”季母已經?聽他講這個故事八百多?遍,一邊端菜一邊笑道:“難得?臨秋回來一趟,講點新?鮮的!”
季臨秋幫著布置碗筷,期間看向薑忘:“今天特意給你抄了個豇豆炒肉,一點辣都?沒有放,快謝謝我妹妹。”
季長夏滿臉通紅:“這是我應該的,不用謝不用謝!”
薑忘試圖挽救一點麵子。
“其實……我能吃微辣。”
“昨天那頓,我特意提前打電話要的微微辣。”季臨秋笑得?很溫和:“你好像不行。”
“……”
中午在家裡吃,下午晚上照規矩要先去拜訪季家排行靠前的長輩,陪他們聊天吃酒。
山路蜿蜒狹窄,路邊積雪將?消未融,散養的雞鴨在林間啄啄點點,多?走幾?步還有大黃狗前後跟著,搖著尾巴很親人。
季長夏在前麵引路,壓低聲音道:“大伯父他們家幾?個弟兄,喜歡灌酒,你們兩可得?小心點。”
薑忘來了興趣:“怎麼個灌法?”
“先喝米酒,或者開兩瓶城裡帶的紅酒,然後再黃酒白酒輪著上。”季長夏麵露憂色:“上回喝倒了鄰村的一親戚,回家的時候差點凍死在路上,他們現在天天當笑話講。”
季臨秋皺起眉:“大過年的,一點道理都?不講。”
薑忘笑眯眯道:“問?題不大。”
真到了席間,還沒等飯菜上齊,薑老板就被熟臉生臉團團圍住,儼然是新?來的大紅人。
他說話討喜,不像季國慎那獨苗兒子半天問?不出個屁來,葷話好話都?講得?妙,大夥兒都?樂意跟他聊天。
幾?個宗族裡的大兄弟特意搬來好幾?盒酒,想考考這外鄉人的功夫。
——總不能被外頭的人比下去!
女人們也麵露笑意,端菜倒水期間偶爾跟著攀談幾?句。
季臨秋目光始終落在酒盒上,神色謹慎。
“哎,薑大兄弟,”這家長子季傳榮大聲道:“等會兒能喝酒的吧?”
他一開口,好些人跟著紛紛附和。
“彆說不能喝啊,過敏吃藥的也都?彆整那套!”
“你們城裡人特能找借口,這都?要過年了,來喝點,喜慶!”
像是考試正式開始,題目當眾扔了過來。
薑忘笑起來:“當然能,來,滿上。”
人群當即爆發?出一陣叫好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