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第十一章(2 / 2)

“你們兩個真不愧是一對,連說的話都那麼像。”

這句話的前半句成功的令白鳥綠子皺起了眉——先前琴酒為了脫身和她演了一出戲,當時她還挺高興的,但此刻仍是被貝爾摩德誤會著,卻令她平白生出幾分不悅。

“彆賣關子。”少女的語氣很冷,她已經不是組織的成員,自然用不著尊敬她。

“組織是不會放過叛徒的。”貝爾摩德的右手饒了繞金色的發絲,“你到現在還沒有事,一方麵是因為以你的級彆,現在還輪不到高層出動,另一方麵則是因為你的事情被人暫時壓了下去,所以遞交給高層的速度大大減慢了。”

貝爾摩德放下手,語氣不再那麼裝腔作勢。

“換句話說——”她看向棕發少女,嘴角的微笑淡去:

“你沒事,是因為有人替你擔著。”

這平平無奇的一段話,簡簡單單的幾個字,卻仿佛一記驚雷,在白鳥綠子的耳邊炸響。

潛伏在內心深處的不安終於浮上水麵。

它久久未曾動靜,不是因為它是溫順無害的白兔,而是因為它是猙獰著咧開獠牙的猛獸。

白鳥綠子痛苦的閉上眼睛,踉蹌的後退了兩步,隻覺得血液倒流,心跳失常,頭腦一陣陣的發昏。

她崩潰的用手捂住臉。

……………………………………

琴酒仿佛陷入了一片混沌中。

疼痛與麻木一陣交替著一陣,令他處於一種半夢半醒的狀態,他想要說些什麼,卻口乾舌燥,半句話都說不出來。

他隱隱感覺到了血的氣息,卻遲鈍的反應不過來。

半響,他才後知後覺的反應過來,是自己的血。

哦——剛剛不小心把下嘴唇咬破了。

琴酒苦中作樂的想,他看不少人受過刑罰,從最開始的心有不忍,到後來的內心毫無波動甚至有點覺得無聊,此刻才明白什麼叫做出來混的遲早要還。

不過還算可以。

他冷靜的想著。

比起鬼哭狼嚎的那些人,他自信自己還沒有顯得太過丟臉。

這還不是他的極限。

他魂遊天外的瞎想,分散自己的注意力,意識漸漸陷入了黑暗。

忽然,門口發出“吱呀——”的一聲,透出一點的光,黑暗的刑罰室多了點光亮。

琴酒迷迷糊糊的睜開眼睛,心想雖然我還不怕,不過就不能晚一些來嗎?

就算他能忍,但還是會痛的好不好?!

來的人不是他想象中的人。

棕發少女麵色蒼白,她綠色的眼睛定定的看著琴酒,小小的、昏暗的房間裡充盈著淡淡的血腥味,就像一把把鋼針紮在少女的心裡。

但他寧願是他想象中的人。

意識到來人是誰的一瞬間,少年就清醒了過來,他想說什麼,張了張嘴,兩日沒有沾水的嗓子乾到一句話都說不出來,隻能模糊的發出幾個音節。

太過分了——琴酒想——如果能出去的話他一定要提一下意見,乾成這樣彆人就算想招出什麼都沒辦法說啊!

少女理智而克製的走近,她上下打量著他,在目光落在他的手上的時候,終於忍不住露出要哭不哭的神色。

“他們這麼對你……他們怎麼這麼對你?”

琴酒是左撇子,出於還有價值的因素,為了不影響他的戰鬥力,刑訊的人並沒有對他的左手做什麼。

然而他的右手的指甲卻被生生翹起,一片血肉模糊。

這種傷很好養,指甲長出的速度也不慢。

但很疼。

白鳥綠子愣愣的看著琴酒,少年銀色的長發被汗水浸濕,黏在了他白皙的臉上。

少女上前,慢慢環抱住琴酒,小心翼翼地避開他身上可能的傷口,拉起少年的右手,輕輕貼在臉上。

“他們果然這麼對你。”

她說了三遍看似一樣的話,其中的意味卻各有不同。

“你…怎麼…來了?”少年張了幾次嘴,才吐出這一句話。

這句話說得斷斷續續,十天前才清亮的嗓音此刻變得沙啞一場,就好像嗓子裡含著一塊粗糙的磨砂紙。

白鳥綠子眨了眨眼睛,努力笑著說:“我當然會來了……不然你怎麼辦?”

她放下琴酒的手,將臉貼在少年的臉上,琴酒感覺到了側臉濕濕涼涼的液體。

是她的眼淚。

“陣君是個大笨蛋……”明明受折磨的人是少年,那姑娘卻哭的那麼傷心;明明哭得那麼傷心,她卻仍然努力的笑著。

“陣君是大笨蛋……”她一邊哭,一邊罵:“為什麼那麼倔呢?為什麼不說出來呢?明明說出來就沒事了。”

“都過去那麼多年了,陣君還是跟以前一樣……一點都沒變!”

還是當初那個雨中的少年。

哪怕他已經成長了很多,哪怕他早已對從前無力的事情泰然自若,哪怕他漸漸褪去青澀變得冷酷無情。

哪怕他將來會成為彆人的噩夢,哪怕他很快會將自己的弱點一一或掩蓋或克服,哪怕他日後行走黑暗遊刃有餘。

他在她心裡,還是那個雨中的少年。

“我不是讓你不要回頭嗎?”少年的聲音很虛弱,語氣卻帶著不同於聲音的強硬。

“我逃不掉的。”白鳥綠子說著她曾經說過的話。

她的聲音很輕很輕,輕的像是一片羽毛,慢悠悠的飄著。

“你在這裡,我怎麼逃得掉呢?”

你在這裡,我怎麼能不回頭呢?

她的眼前閃過那副拚圖——這是她自從發現那個秘密後,這些天第無數次想起那副拚圖。

她想要保護那個少年——哪怕他已經不再需要,但至少,她不能害了他。

白鳥綠子眼中含淚,聲音卻很平靜。

平靜的讓人心慌。

“殺了我吧,陣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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