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琴酒坐在沙發上喝著赤井秀一泡的紅茶時,怎麼也想不通事情為什麼會朝這個方向發展。
他勾了勾嘴角, 心裡把海恩給揍了一遍又一遍, 然後愉快的打算將這個假象轉換為事實。
深棕色的皮革沙發靠背上透著一絲涼意, 不過坐的地方斜斜鋪了條純白的羊毛毯子, 柔軟結實手感極好。前方玻璃材質的茶幾上放著一壺紅茶和兩個杯子, 都是八分滿, 熱騰騰的茶水蒸騰絲絲霧氣,渲染在杯壁上,落在附近茶幾的玻璃表麵,氤氳出一片模糊的光景, 帶了薄繭大拇指指腹稍稍一劃, 就是一道印子。
透著薄薄的一層透明玻璃,熱茶的溫度傳遞過來,有些燙手。
茶幾上還有幾塊充當茶點的餅乾,看得出是新買的,全麥口味, 少糖。幾塊擺在白瓷映花的碟子上,擺盤不精心,但量很足, 邊緣隱隱可見碟子本身纏枝蜿蜒而上的藤蔓與新綠其間一小點藍澄澄的花苞。
房子坐北朝南, 采光很好, 客廳裡淺棕色的窗簾被拉開, 陽光洋洋灑灑的落進來, 泛著金光的細小顆粒在空氣中無聲的跳躍, 室內一片明亮。
將將一掃就能發現,房子裝潢細致,卻整間屋子的擺設卻乾練簡潔,平白有種莫名的空,白瞎了設計者的一片苦心,也側麵反映了租房的人完全就是拎包入住。
琴酒對此不以為意,他的房子比這還空,這裡好歹還有些人氣呢。
他坐在沙發上不說話,一時間整個房子隻有廚房那裡傳來的動靜。
赤井秀一在廚房裡做晚飯,為了照顧自己可憐的胃,琴酒還是留意了一下炊煙升騰處熱火朝天的動靜。
黑發青年做飯的動作明顯不那麼熟練,不過好歹也有模有樣,看上去沒多大問題——倒是切菜的動作極為嫻熟,一看就知道做過多次。
發現並沒有多大問題後,琴酒就不管了。
真要說個四五六的提些意見,他也隻能沉默,畢竟他對烹飪一道實在一竅不通。
琴酒大爺沒有做飯的經驗,他隻有看彆人做飯的經驗。
他安安靜靜的靠在沙發上,身體陷在羊毛毯子裡,微微闔眼假寐著,眼皮蓋住銳利的綠色眸子,像是一頭小憩的豹子,收斂自身的危險性,連呼吸都變得輕柔了些。
但他的精神仍舊緊繃著,五感照常運轉,提示他所有潛在的危險。
閒暇的時候,有很多事情湧上大腦。
海恩的話給了他一點提示,糾纏成一團亂麻般的思緒似乎有了解開的思路,毛線中細細的一根露出了毛茸茸的線頭,端倪露出的瞬間敏銳的殺手眼疾手快的捕捉到了它。
琴酒剛剛獲得代號時,白蘭地主動接手了他的能力測評。
這在組織裡很不常見,有個棕發綠眼的小姑娘為此憂心忡忡——這份憂心在看見琴酒一臉無所謂的時候仿佛實驗過程中用了酒精燈加熱,登時加劇了化學反應。
她的綠眼睛忿忿的瞪著自己的竹馬,盈盈青綠中冷厲的不滿鬱悶之下掩蓋著濃濃的無奈與憂心,像是隆冬冰河之下隨波搖曳的水草,柔軟的要命。
某人特意打聽了白蘭地的喜好——也不知道這姑娘是哪來的奇思妙想——雖然與他而言這些事情就像是一陣風,一隻耳朵進一隻耳朵出後就被忘到天邊,半點蹤跡都不留。
事實也證明,壓根沒用上。
不過——
琴酒扯了扯僵硬的嘴角,心中翻滾著不明的意味,就像波瀾海濤一般一層接著一層,一浪又是一浪。
不過,這件事連海恩都有所耳聞,白蘭地會不知道麼?
不會的。
這個問題在他心裡停留還不過半秒,銀發青年就極冷靜的給出了答案。
他當時接受白蘭地的合作要求,一來是因為有了這位的幫忙很多事情都會方便不少;二來則是心中的一點驚疑不定。
白蘭地是什麼人?覬覦組織研究機密一事於他這種核心成員來說,也是說大不大,說小不小,弄得不好就是陰溝裡翻船半生的心血努力化為烏有。
這種事情,他怎麼會不小心翼翼?又怎麼會一星半點的線索就捕風捉影,來拉自己下水。
琴酒自認表現的並不明顯,真要說自己看上了宮野誌保也說得過去。
白蘭地憑什麼就認為自己是“可合作”的?他就不擔心自己反手告上一狀?即使沒有證據,也夠他喝一壺的了。
其中一定有什麼隱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