琴酒垂下眸子,嘴角牽扯出一點譏諷似的弧度:“你又知道了?”
貝爾摩德慢條斯理的搖頭,指上的動作卻愈發快起來:“我可不知道,胡亂猜的。”
銀發青年哼笑一聲作為回應。
金發美人也不在意,她眨著一雙清亮如波的眸子,攛掇道:“要不要考慮考慮處決個叛徒消消氣。”
對於這種將殺人當做消遣方式的行為,貝爾摩德出口十分自然,琴酒入耳也十分自然。
不過後者聽到這話的重點卻跟貝爾摩德想的不太一樣。
琴酒克製住自己略顯抽搐的嘴角,他原本的心神不定此刻驟然消減大半——從某方麵來看,貝爾摩德的目的也是成功了大半。
他心說組織莫不是由叛徒構成的吧?又來個叛徒,這都可以開個迷你聯合國了!
“是誰?”饒是內心再怎麼MMP,琴酒麵上還是很有專業素質的維持了應有的鎮定,吐字清晰簡潔,言簡意賅。
“蘇格蘭咯——”貝爾摩德毫不在意,甚至還有幾分調侃的心思:“說起來,他和波本的關係還不錯呢。”
哦。
令琴酒自己都驚訝的,他對這個消息居然沒什麼特彆的反應。
一開始的欣賞,後來的惋惜,甚至於日前隱隱約約的猶豫,在塵埃落定的這一刻,都化為烏有。
在組織已經盯上蘇格蘭的如今,不論原本他的打算是什麼,都不可能在出手相助了。
說得難聽一點,他和蘇格蘭根本就不熟……怎麼可能為了他去暴露自己?
他一向理智。
一向……
隻是明明知道這些,明明把一切看得清清楚楚,明明計劃已經步上正軌——
他卻並不怎麼高興。
胸膛裡縈繞的,隻有少許空蕩蕩的恍惚。
——以及一絲若有若無的茫然。
然而在貝爾摩德說不清是無意詢問還是有意試探的一聲“感興趣嗎?”中,琴酒也隻是漫不經心的抬眸,仿佛毫不在意的回答:“既然老鼠都已經暴露了,是死是活不是由我們說了算嗎?”
金發美人輕笑一聲,倒是頗為認同的點了點頭:“也是……芝華士已經安排好人手了,他一貫有分寸。”
這個與【劇情】不符的情報讓琴酒一愣,他略有些詫異的重複:“芝華士?”
“對呀。”貝爾摩德有點好奇於琴酒的反應,她的唇角略略向上揚起,像是初春的細柳舒展著自己的枝條:“有什麼不對嗎?”
“沒有。”琴酒語氣淡淡,不動聲色的將自己的破綻圓了回來:“隻是有點好奇,畢竟他都好久沒做這個了、”
“也是。我一開始也很驚訝呢……不過蘇格蘭破壞了我們的一場大交易,朗姆可是相當震怒呢……”貝爾摩德慢騰騰的解釋:“你此前不是出任務了嗎?正好芝華士還空著。”
“原來如此。”琴酒不帶感情色彩的評價。
原來如此。
不過……
如果說赤井秀一動手,蘇格蘭還有幾分活下來的可能的話……換成芝華士,這幾分生機估計是一分都不剩下了。
他甚至還要思考波本因此暴露的可能性。
——以及自己掃尾的難度會不會猝然升高。
“不過說起來,如果不是因為波本在你手下頗受重用,估計朗姆也不會這麼輕易就放過他吧。”
金發美人小心翼翼的試探起來,她雙手微微交疊,顯出一種矜持的儀態,目光中的探究保持在“好奇”與“試探”的邊界,絲毫不令人反感,言辭舉止更讓人挑是不出一點的錯。
對於這種本該習慣的言辭交鋒,琴酒卻難得感到有點不耐煩,他的目光銳利,仿佛可以洞察人心,讓金發美人都難得感到一絲狼狽:“你想說的不是他吧?”
於是貝爾摩德收回虛情假意的模樣,她偏過頭笑了笑,算是承認:“說起來,黑麥回來的時間……是不是太巧合了?”
銀發青年的手指輕輕點著自己的愛槍,聞言嗤笑一聲,青碧色的眸子帶著淺淺的不屑,打量了一會貝爾摩德才漫不經心似的垂下:“你還是少想點有的沒的吧。”
他目光沉鬱、聲音低啞,語速有點慢,以至於這種時候居然有了一種溫柔繾綣的意味。
詭異的……繾綣意味。
“如果是朗姆讓你來問的,你不妨告訴他”銀發青年卸下愛槍,看似漫不經心的貼在手中輕巧的轉了一下,“無論是黑麥還是波本……”
琴酒悠悠然抬眸,仿佛不經意的看了貝爾摩德一眼,淩冽青碧中無意流露的寒意與煞氣讓後者稍稍白了麵色。他微顯涼薄的唇邊勾出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言語間卻是不容置喙的倨傲與冷漠。
“我的手下,暫時還輪不到彆人來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