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遠遙一說:“剛剛你身邊的那個人, 我好像在哪裡見過。”
琴酒愣了三秒,才後知後覺高遠遙一指的是誰。
然後慢悠悠的發出一個‘哦?’的單音。
這個單音裡麵具體隱藏著什麼意思, 隻怕就連琴酒本人也說不分明,不過好在人類的語言就是那麼奇妙。
有些麵對某些情境的時候,語言表達匱乏到再多的話也顯得蒼白無力;而有些時候, 短短幾個字就能將千頭萬緒一一道儘。
高遠遙一並沒有疑心太多, 他隻是笑著微微偏頭,舉止間說不出的從容自在:“我記得,我在美.國的時候,曾經見過他。”
“我想,他的身份, 可能彆有隱情。”地獄傀儡師好心提醒。
又或者隻是單純的想看戲。
他似笑非笑的打量琴酒的表情, 遺憾的發現後者的神情一如幾秒鐘前, 以地獄傀儡師卓絕的洞察力也看不出什麼端倪。
琴酒麵不改色。
他微微偏頭, 這個細小的動作間透出一絲隱藏的不太好的慵懶:“哦。”
這是一個沒有靈魂的‘哦’, 充溢著‘我知道了’、‘你是說這個啊’、‘朕已閱’等種種情緒。
高遠遙一不滿的瞥了下嘴,單手稍稍扶額, 掌下的眼瞳中,幽幽的眸光顯出幾分刻意的失落。
其實也怨不得琴酒不給麵子,早就知道的消息實在沒什麼可驚訝的,自然也就不能表現出高遠遙一想看的神情啦——他還不打算為了滿足某人的惡趣味就把自己當猴耍。
——如果高遠提到世良瑪麗的話, 說不定琴酒能提起一點興致。
說起這個——
琴酒掀了掀眼皮, 非常好心的提議:“你在英國的時候, 有沒有‘好像見過’一個叫‘世良瑪麗’的人?”
“‘世良瑪麗’?”地獄傀儡師輕聲重複了一遍這個名字, 回憶裡夾雜著一絲不確定。
半晌,他放棄了在自己的思維宮殿裡尋找這一個不熟悉的人的無用功,搖了搖頭:“不清楚,她長什麼樣子?”
“過幾天我把圖片傳給你。”沒錯,是圖片不是照片。
隨著此前的話語,琴酒上前幾步,他的腿修長有力,步子邁得既快又穩,不過幾秒鐘的功夫,在話音落地的那一刻,銀發青年就來到了高遠遙一麵前。
也許是因為體內有西方混血的緣故,琴酒的個子很高——至少比聲名赫赫的地獄傀儡師高出不少。過近的距離讓高遠不得不仰頭看他。
低沉渾厚的聲音裡雜加著若有似無的一點笑意,琴酒伸手故意撫上高遠遙一的臉,嘴角拉扯出一點笑意:“麻煩你啦。”
話音落下,趁著對麵驚疑的功夫,琴酒後退兩步,再看時,臉上已經恢複了一貫的冷漠。
從驚詫中回過神的地獄傀儡師無語的看著琴酒,幾秒後,他嗤笑一聲,評價:“睚眥必報。”
“那又如何?”琴酒回的理所當然。
‘禮物’的事情雖然明麵上是翻篇了,但心頭的氣總要找個地方發泄一把吧?
他也不過就是嚇嚇對方,順便遞了個可有可無的麻煩過去,相比起來,還是他手下容情呢。
琴酒的想法表現的太過明顯,高遠遙一心領神會,並不打算拒絕。
與其一直被某人記著、日後說不定什麼時候翻舊賬,還不如現在一了百了乾脆利落的結賬。
不過——
“看來你早就知道啦。”高遠遙一也不是傻的,琴酒毫不遮掩的態度自然讓他對一些事情有了猜測。
轉念一想,似笑非笑的神色又重新浮上眼眸。
他上前一步,抬手搭上琴酒的肩膀,十分沒有眼力——或者說就是故意——的無視了後者稍稍蹙起的眉。
“把豺狼養在身邊——”地獄傀儡師的眸中閃爍著微茫,刻意壓低了聲音,青年獨特的嗓音與夜風中回蕩,另一隻手上修長的手指漫不經心的撩過額前的碎發:“我對你也是越來越感興趣了。”
琴酒毫不示弱的凝視他的舉動,黑色風衣幾乎與夜色融為一體。
他對此早有安排,但並不打算告訴這個不算安全的合作對象。
於是——
“放長線才能釣大魚。”
就隨口胡編一個理由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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根據高遠遙一的說法,那份‘禮物’的來源,是曾經他惹上的、那個神秘的B.
兜兜轉轉之際,一切仿佛又回到了原點,不過值得慶幸的是,至少這時候還有了一點零碎的線索。
琴酒素來不缺乏耐心。
奈奈那邊,事情進行的很順利——這或許跟君惠的配合脫不了乾係。
兩個姑娘都不是拖拖拉拉的性格,既然已經達成了共識,自然選擇速戰速決——畢竟誰也不願意頭上懸著一把隨時都有可能掉下來的達摩克裡斯之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