奈奈並不是很喜歡參加晚宴。
晚宴的形式通常多種多樣, 有公司同事聚會的, 有好友之間私人性質的, 有開個宴會宣布各種重要事情的等等。
其花費價格也隨著舉辦人的身家和晚宴的重要性而波動。
身為一名偵探,奈奈曾經受邀參加過幾場宴會的。平心而論, 越是高檔的晚宴,奈奈越不感興趣。
畢竟……正常女生應該都不會喜歡彆人打量的眼神和隱晦的評頭論足吧?特彆是那些雖不是故意,卻仍舊在不經意間流露出來的居高臨下, 簡直令她厭惡。
還有那些你來我往的客套,分明幾句話就可以說完的東西, 硬是要扯上一大堆, 不花個半小時好像就失禮了一般,著實讓人無語。
更不必說彼此之間虛情假意你來我往的試探了, 說個話都要兜兜轉轉繞上好幾個圈子,簡直堪比腦力長跑,一圈下來腦細胞都要累死好幾個。
她仰頭看向不遠處幾個衣著華麗正在交談的女士,她們眾星拱月般吹捧著一名身穿赭色晚禮服的中年貴婦。保守款的晚禮服由絲綢織就, 魚尾裙擺為這位氣質高雅的夫人增添了幾分活力,領口處有珠玉點綴, 燈光下熠熠生輝,襯托著女士保養得宜的麵容。
貴婦人時不時應上一兩句, 偶爾抬手遮住唇輕輕一笑,溫和雅致的同時也是十足的客套。
奈奈敢打賭, 這位貴婦人根本就認不全自己身邊的‘好友’, 而那些‘好友’中至少有兩位是跟風在瞎幾把吹。
受到鈴木財閥二小姐邀請前來的橋本小姐無語的撇了撇嘴角, 隨即轉身往角落的方向又走了幾步,默默找了個不引人注意的地方喝酒。
然後她看見了正在東張西望的小蘭。
女孩仿佛誤入森林的家兔,一雙清亮的眼中透著迷茫,眼尾甚至有些微微泛紅,垂於女孩身側的右手略有些無助的捏著裙擺,透出少女的不知所措。
奈奈微微一怔,心說泛起一絲疑慮:小蘭不是說她和園子要晚一些時候才到嗎?更何況,園子應該也不會放著小蘭一個人啊。
奈奈朝著女孩走過去。
小蘭今天的發型師手藝不錯,女孩往日那頑固又奇怪的劉海這回終於服帖了。隻是不知道為什麼,奈奈總覺得今天的小蘭怪怪的。
甚至於,在看到她的一瞬間,女孩竟然還露出了少許的迷茫。
“這位小姐……你是來找我的嗎?”穿著青綠色小禮裙的少女凝視著她,雙手指尖交叉小心的放在身前。
她看上去小心翼翼且彬彬有禮——就是這樣才不對勁。
“小蘭?”奈奈試探的喚了一聲女孩的名字:“你……還好嗎?”
這下子,輪到女孩迷茫了。
她懵逼的眨了眨眼睛,看上去似乎有一點呆呆的模樣:“這位小姐……你是不是認錯了人?”
與小蘭長得幾乎一模一樣的少女遲疑的開口,接著匆匆擺手,急急忙忙的澄清“我不是你口中的‘小蘭’啊。”
奈奈一臉懵逼,張嘴後知後覺的發出一個‘呀?’的音節
兩位年輕的小姐對視數秒,幾秒的停頓後,空氣中仿佛按下了一個開關,兩人終於忍不住,一起相視大笑起來。
清越的笑聲在熱鬨的宴會上並不十分顯眼,但也委實吸引了身邊一部分人的注意,兩人見狀趕緊閉嘴,隨即再次對視,頗有默契的拉著對方的手往人少的角落跑去。
女孩子的友誼,有時候來得就是這麼莫名其妙。
比如一次忍俊不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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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位看上去和小蘭幾乎一模一樣的少女名喚中森青子,是江古田高中二年的學生,中森銀三警官的獨生女。
中森警官算是怪盜基德的老對手了,這次自然也出席了宴會,布下了所謂‘天羅地網’,表示一定要抓怪盜基德歸案。
——雖然奈奈覺得希望不大。
不過這種失禮的話顯然不能當著人家女兒的麵說出來,奈奈趕緊轉移話題:“那麼,中森小姐是跟著中森警官來的嗎?”
“叫我青子就好了!”性格爽朗大方的女孩子先是糾正了奈奈的稱呼,隨即稍稍搖頭,神情有著低落的抱怨:“我是和快鬥一起來的……但是那個笨蛋現在不知道跑哪裡去了……我都找不到他。”
她口中的快鬥,一定是對她來說很重要的人吧?
莫名的,奈奈有這麼一種感覺。
然後她也問了出來。
“啊?沒……才沒有!”中森青子雙頰染上好看的緋色,連脖頸處似乎都顯出若有若無的紅霞:“我們隻是從小一起長大的青梅竹馬而已!”
‘我們’?
奈奈將這個人稱代詞在心中品了品,然後玩味一笑。
不過我們的橋本小姐沒有趁機打趣中森青子,而是善解人意的換了個話題。
雖然一個已經是大學畢業的偵探,另一個還是女子高中生,不過剛剛認識的兩人新鮮感還沒有過去,光是聊聊自己身邊的經曆都能聊上許久。
奈奈也不急著去找小蘭和園子。
鈴木財閥的影響力不容小覷,怪盜基德的名聲也廣為人知,這次‘對戰’被好麵子的鈴木老頭宣揚的轟轟烈烈,隨著一位位賓客的入場,找人也變成了一件困難的事情。
就連中森青子在搜巡無果之後,也無奈放棄了找自家幼馴染的念頭。
“我也想嘗嘗看。”青子咬下手中最後一口蛋撻,濃鬱的奶香混合著雞蛋的厚重感,與舌尖味蕾悄然綻放。女孩吃東西時的模樣很斯文,並沒有落下什麼殘渣。
她看著奈奈手中的高腳杯,透明玻璃杯中的橙紅色雞尾酒在晚宴的水晶燈光下閃出夕陽落日般瑰麗的色澤。
“你還沒有成年吧?喝酒不太好哦。”奈奈柔聲勸哄。
青子露出少許失望的表情,不過少女並沒有多做要求,隻是靦腆一笑:“它的顏色很漂亮啊,而且我很好奇。”
很多雞尾酒的顏色都很漂亮。
奈奈忽然想起了自己第一次和陣哥去酒吧的時候。
那時她還沒有成年,不過已經對‘偵探’這一行業有所興趣。陣哥對此並沒有發表任何意見,不過時不時的會教給她一些有用的東西。
比如打探情報,比如追蹤反追蹤等等。
琴酒第一次帶她去酒吧的時候,奈奈還很興致勃勃的東張西望,被銀發青年瞪了一眼才收斂。
之後陣哥點了一杯與他自己同名的酒,而奈奈則試探性的問自己能不能也喝一杯。
她並不嗜酒,純粹隻是好奇。
銀發青年無聲的掃了她一眼,隨即對酒保多加了一句:“再加一杯‘a da’。”
頓了頓,青年綠瑩瑩的眸子閃過一絲笑意,在酒吧的燈光下仿佛綠寶石一般流光溢彩:“不要白朗姆酒。”
全然外行的奈奈不明所以,而琴酒身邊的酒吧已然懵逼。
a da,不加白朗姆酒……
那麼敢問您想喝什麼?直接說自己點一杯鳳梨椰奶不久好了嗎?
酒保無語半晌,好在專業素質令他沒有愣太久。他看了看氣質沉穩的銀發青年,又看了看青年身邊黑發少女,眼中閃過一絲了然。
於是那天的最後,一臉期待的奈奈得到的,還是一杯無酒精的鳳梨椰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