琴酒一時之間有些恍惚。
此時的場景委實太過眼熟, 令他居然回憶起了幾年前, 他剛剛完成了人魚島一遊的任務之後, 去見白蘭地的場景。
他似乎也是這樣的雲淡風輕, 冷靜且淡漠的同他說:“我們做個交易吧?”
那次的交易內容關於宮野夫婦的研究。
這次的交易內容……想想也應該差不多。
琴酒微微垂眸,一時之間, 居然有產生了一種近乎好笑的感覺。
白蘭地布下這個局已經多久了?
也許從很久很久之前,琴酒剛剛取得代號的那一刻, 他心裡就有所盤算了吧。
少年冷漠清冷的綠色雙眸無聲無息的注視著他,一瞬間幾乎讓他回憶起了還在俄羅斯的歲月, 感受到了西伯利亞那清冷的風雪。
月輝般絕類故人的銀發,使他恍惚一瞬。
但也僅有一瞬。
之後,他就想到了更深層次的東西。
眼前的少年也許會成為一顆不錯的棋子。
絕類故人的銀發令少年與B.W.天然就處於對立麵,自己那位愈發沉溺於手辦遊戲的兄長, 不會錯過這個良好的素材。
但現在還不行。
少年.殺.手尚且太過稚嫩,初生的幼狼還抵不過已經成年的獵豹, 現在讓少年暴露於兄長的眼睛之下, 結局不言而喻。
於是白蘭地有意無意的隔絕了兄長與少年。
不過, 這樣還不夠。
無論是琴酒,還是他的兄長,都不是什麼蠢貨,等到少年有足夠的力量的那一刻, 兄長不至於為了一頭銀發而與他敵對, 而琴酒也不至於為了一點陳年恩怨而對抗一個組織。
所以, ‘恩怨’必須更深一些, 才行。
但於白蘭地來說,他還沒有想到,激化矛盾的那個點。
一開始,他隻是想著慢慢的磨著,見機行事。
好在,也許是他的運氣特彆好,某天,琴酒身邊那個有著同樣青綠眼瞳的少女,叛逃了。
他對這個少女也略知一二,事實上,自打宮野夫婦那號稱‘能從死人手中搶人’的‘銀色子彈’研究一出來,他就好奇了。
他知道兄長也同樣在關注。
不過,無論是他,還是兄長,都沒有把希望放在‘銀色子彈’上。
畢竟,死而複生這種事情,未免太過虛無縹緲。
然而即使如此,某幾位組織高層對於白鳥綠子的監視,他也略有耳聞——即使他不認為年幼的女孩子能夠藏起什麼秘密。
——當然,現在看來,是他太過自大了。
當時的白蘭地在得知了白鳥綠子叛逃的消息之後,很快就靈光一閃。
他小心翼翼的動用了自己最信任的人手,將少女逃亡的路線引向自己兄長。
——隻是令他也沒想到的是,兄長在此之後,居然燃起了讓銀發少女複活的念頭。
愈發瘋狂。
不過沒關係,在此之後,藥劑‘銀色子彈’,必將成為琴酒和兄長之間的,第二個矛盾點。
比第一個更加根深蒂固。
再然後,當白鳥綠子身死,琴酒漸漸攀上高位之後,白蘭地便隱退,將自己的大部分勢力給了琴酒,作為少年對抗的重碼。
一步一步,精心策劃。
你看,他的心思算計,本就不必任何人來的差。
這些事情,琴酒有些知道,有些不知道。
不過毫無疑問,如今的他已經跟B.W.處於對立麵,沒有回旋的餘地了。
恐怕連白蘭地都沒有想到,在地下密室中,琴酒偷走了那具銀發美人的屍體。
——已經是不死不休。
不過這種被人算計的滋味還真是讓人很不爽啊!以至於琴酒眸色冰冷的看著白蘭地,嘴角勾起一個極其刻薄的弧度:“您可真是深思熟慮呀。”
白蘭地卻搖了搖頭。
他倒也不是得了便宜還賣乖,隻是真心實意的看著這個被他精心挑選打磨的男人,用一種過來人的語氣說:“你比我強。”
“隻不過,我占了先手。”老人的聲音依舊嘶啞無力,但任何人都不會輕視這個已經將將垂暮的老者。
琴酒微微偏頭,隨即輕笑一聲。
這笑聲裡有著說不清意味的冷漠,以及若有若無的攻擊性。
下一秒,還不待白蘭地和瑪德拉反應過來,男人的麵色就瞬間沉了下去,與此同時,黑黝黝的伯.萊.塔M92F槍.的.槍.口直至白蘭地。
“!!!”
瑪德拉猛然一驚。
這個一貫冷靜從容、禮儀刻板到幾乎像是人工AI的女人,露出了從未有過的驚慌失措,她下意識的上前一步,想要擋在自己的主人身前。
然而——
“瑪德拉!”
白蘭地嘶啞的嗓音在空曠的書房響起,在此刻劍拔弩張的局麵時響起,愈發顯得詭異幽冷。
他的製止令百般不願的瑪德拉無力的停下的腳步,隻留下一雙清澈痛苦的眼眸,死死瞪著琴酒。
琴酒對此不痛不癢。
銀發男人不得不承認,白蘭地是他此刻麵對的最為棘手的敵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