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要,一下就好。
他閉上眼睛,感受著耳邊徐徐吹來的海風,感受著天邊暖融融的陽光,感受著前所未有的輕鬆……與疲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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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會很危險的。”海恩不鹹不淡的勸他,湛藍的眼眸中倒映著麵前的水天一色,彙聚著清麗的光。
“我又不怕危險。”琴酒簡單的回應。
他們之間的對話極其輕鬆,仿佛討論的不是生與死,而是衣服好不好看,晚飯好不好吃。
“好吧。”海恩凝視他許久,終於從唇舌間溢出一句妥協。
“不過,他們——”金發男人的目光投向不遠處的兩人,神情稍稍冷凝下來:“你打算怎麼處理?”
“……”琴酒沉默著將目光投向赤井秀一和安室透,隨即稍稍偏頭。
銀發男人逆光而立,海恩看不清他的麵容,也看不清他綠色眼瞳中蘊含著的晦澀情緒。
海恩隻聽見自己多年的好友、如今的合作夥伴,用他一貫冷靜低沉的聲音說:“正巧可以就此由日.本公.安和F.BI證明我的死亡,不是更好嗎?”
他的分析十分理智,又或者說,理智過頭了。
隻是這嗓音裡,到底含了幾分複雜的意味。
琴酒微微仰頭,目光中有他自己都沒有覺察到的動搖,然而這一抹動搖卻在下一秒化為虛無。
“你可真是狠得下心。”海恩頓了頓,還是開口評價道。
他的嗓音同樣晦澀。
“這是正確的選擇。”琴酒淡然道:“我不覺得我有什麼過分的。”
然而海恩卻沒有回應琴酒的反駁。
金發男人用一種淡然的、憂傷的目光凝視著麵前的男人,那雙藍色眼瞳氤氳著說不清的惘然意味,心中有隱隱的澀然。
我可不僅僅是指你對他們狠得下心。
海恩這句評價中,並沒有指名道姓。
不過,他想,也沒必要指名道謝了。
這不是他早就知道的事實嗎?
是呢,琴酒一向狠得下心。
無論是對彆人,還是對他自己。
這就是,自己最終沒有邁出那一步的原因啊……
那個男人太能狠得下心了,無論是對自己,還是對彆人。
甚至包括愛他的人,以及他愛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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琴酒真的不知道海恩想說什麼嗎?
他知道的。
隻是,說出來,就沒什麼意思了。
他不是沒有意識到自己的心軟,也不是沒有想過去……接受一些自己從未想過的事情。
不過,這並不容易,不是嗎?
而且,說真的,他不打算再與赤井秀一和安室透有什麼瓜葛了。
說到底,他們和自己,並不是一路人啊。
他們是正義的一方,而自己不是。
他從小接受的教育跟正義簡直背道而馳,同樣的,他也不認為自己的理念有什麼錯誤——即使他知道,這在大眾眼中,就是錯的。
可琴酒從小經曆的,本就不是什麼大眾的生活啊。
所以——
沒必要再糾結了。
與其糾糾纏纏最後得不到一個善始善終的結局,不如讓他先替他們定下結局。
他們或許……會真心實意的因為自己的死亡感到傷心。
也許……還會持續一段時間?
不過,琴酒想:也就這樣了吧。
銀發男人長呼一口氣,目光中有著少許的疲憊……與釋然。
“把他們平安的送回去吧。”
他看向麵前的海恩,眉眼在陽光下顯得柔和了幾分,目光中也帶著稍許笑意。
琴酒輕輕勾起了嘴角,難得真心實意的說:
“接下來的事情,就拜托你啦。”他歪了歪頭,一瞬間居然流露出一種天真愉悅的表情:“Hine。”
然後,在海恩緊抿的唇和死死攥住的拳頭中,琴酒猛然轉身,單手撐著護欄施力——
風衣下擺在空中高高揚起,馬尾劃出起一個漂亮的弧度。
“琴酒——”/“琴酒!”遠處似乎傳來熟悉的聲音——
這其中是不是有驚詫,是不是有慌亂,是不是有他們自己都沒有注意到的……感情呢?
被呼喚的人不得而知。
因為他已經無暇他顧。
在炫爛的天光下,琴酒縱身一躍。
海麵激起巨大的水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