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2 / 2)

刑偵檔案 清韻小屍 8839 字 5個月前

她不敢想象那個可能,她給自己想了無數的理由,綰綰的記性好,她不可能忘記的,綰綰是她的親生女兒,她不可能把火點燃的……可是,除了她還有誰呢……她真的懷疑過自己的女兒嗎?

不!

王文顏睜大了眼睛,腦子裡否認了那個想法,那是她自己的女兒,是她曾經這個世界上最親的人,幼小的她曾經摟著她的肩膀說:“媽媽,爸爸不要你了沒關係,我會一直陪著你的。”那是她生命裡的天使,是她活下來熬過來的希望。就算是她錯了,她也不會錯。

所以一定,必須是她自己忘記了,隻有是她忘記了,綰綰才會笑著指責她,“媽,你怎麼又忘了?”

也必須是她忘記了,這個家才會存在。

王文顏摸了摸臉頰,她抬起頭,擺著手,強打精神:“沒有,我沒有……都是我忘記的,是我不好,我記性差,總是出岔子,放的好好的東西都找不到,出門會忘記鎖門。這一切和綰綰無關,和你們查的案子也無關,求你們彆再問了,你們不要再逼我了。”她的眼神滿是祈求,聲音帶了哭音。

陸司語沒有繼續追問,女人的反應已經給了他答案,他咬了一下筆繼續問:“你覺得,這次宿舍的事,有可能是綰綰做的嗎?”

王文顏繼續否認:“和……和綰綰沒有關係……”她的眼神越來越不安,嘴裡卻還堅持著,似乎隻要自己否認下去,就能夠被放過,女兒就能沒事,這個家就會沒事。這一切就像是當時那件事一樣,像是一個夢,夢醒來,一切就好了,這個家所有人都在,平平安的。那些無辜的女孩,綰綰的同學,事情的真相,這些她已經管不了了。

“你都不了解她們寢室案件的具體情況,是你女兒讓你這麼說的嗎?”宋文緊追著她不放, “你是否在昨晚的電話通知前,就知道警察會來?”

“沒……沒有……”王文顏快要哭出來了。

綰綰是打來電話過,那時候她還在醫院,據說借的護士的手機,她說:“媽,我寢室裡有同學吃錯了東西,進了醫院,我這裡沒事,你們不用過來,可能會有警察來問問情況,回頭他們如果問你們也彆緊張,知道什麼直說就好。”

剛接到學校電話的時候,王文顏是惶恐的,後來接到了林綰綰的電話,女兒的坦然仿佛是她的定心骨,可是越了解情況,她就越惶恐,這幾天她幾乎夜不能寐,總是一睜眼,就覺得有人站在床頭。

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的呢?原本應該是和她最親密無間的女兒,忽然一夜之間長大了,而且冷得像是一塊冰,電話少了,問候少了,有時候她看向她那張陌生的臉,竟然會有些害怕,那還是她的女兒嗎?王文顏忽然覺得胸口像是塞進去了什麼東西,讓她有些呼吸不暢。

她覺得自己懦弱,孤僻,對男人十分依賴,一直過得不是自己想要的生活,她對女兒有著殷切的希望,常常說,你媽媽太笨了,你千萬不要像你媽媽一樣,走你媽媽的路,你要自私一點,不要學媽媽,總是為了彆人活著。於是女兒聰明,堅強,獨立,人人都說她溫柔,討人喜歡,她終於成為她所希望的樣子,比她自己強上百倍千倍。可是她知道,她的女兒哪裡是不對的。

似乎是初中以後,林綰綰就對生物很有興趣,她還曾經在她的屋子裡,看到過死去的鳥,那隻鳥的爪子緊緊蜷縮著,眼睛睜著,烏黑烏黑的,身體已經完全僵硬……

“她的同學中毒,藥是下在巧克力裡麵的。”陸司語說出這個真相,盯著王文顏看著,麵前女人的淡定早已不複存在。

王文顏瞬間就想到了女兒房間裡堆放巧克力糖紙的盒子,綰綰最喜歡吃的巧克力。她每次取得好成績能夠領到的嘉獎,怪不得之前這兩位警察看向那東西的時候眼神那麼怪異。她還記得,綰綰曾經笑嘻嘻地說過:“媽,如果有一天我死了,一定把巧克力作為最後的晚餐,因為這世界上,再沒比它好吃的東西了。”那時候的她慌忙說:“快呸掉,小小年紀說的什麼話。”

“彆說了!不要再說了!”王文顏像是一隻受傷的鹿,被獵人逼到了絕境,受了傷,鮮血流了一地,發出了絕望的嗚咽。

一瞬間,仿佛有人劃過了一根火柴,橙紅色的火苗一躥,被扔進了那滿是煤氣的房間。嘭的一聲巨響,王文顏好像覺得腦子裡有什麼東西被炸掉了,烈焰灼燒著她的血肉,火光衝天之中,一切都燃燒殆儘,所有的都不存在了,再也不能重來。

王文顏的一雙手抖得如同篩子,眼角終於滑出淚水,她不停重複著,“都是我不好……”似乎不管事情誰對誰錯,孰是孰非,隻要重複著這句話,隻要攬在自己的身上,就可以解決了。

麵對著崩潰的王文顏,宋文沒有再繼續問,擺出了一個職業性的微笑:“阿姨,感謝您配合我們的工作,我們再不回去就趕不上火車了。”說完這句話他對陸司語使了個眼色,從門裡出來,留下了痛哭的王文顏。

兩人下了樓,用打車軟件打了輛出租,上了車坐在後座,宋文小聲道:“王文顏說的一句話沒錯,她的女兒她很清楚。或許林綰綰早就打過電話,讓他們什麼也不要和警方說。她也可能考慮過,她的女兒是凶手的那個可能。我們第一次去的時候,她做好了準備,緊繃而小心翼翼,我們第二次回去時,她沒有料到我們再來,非常慌張,漏了馬腳。”

陸司語看向宋文:“你聽說過煤氣燈效應嗎?”

宋文搖搖頭。

陸司語解釋:“這個詞是個心理學上的用語,是一種情感暴力和操控的方法。最早源於一部電影,名字就是《gaslight》。影片裡的丈夫,不停地對自己的妻子灌輸你有精神病,你的記憶力不好的信息。他故意把妻子放著的東西偷走,然後指責妻子記錯了位置,妻子呢就一步一步被自己丈夫的謊言和操控折磨至瘋。這種控製不是一蹴而就的,而是在日常生活裡,慢慢形成,操縱者會用不停地否定,以及扭曲事實,把錯誤信息灌輸給對方,對對方進行精神折磨。”

宋文問:“這是一種精神操控嗎?”

“是一種慢性的精神摧殘,很多人身在其中卻不自知。”陸司語看向宋文,“我覺得王文顏的狀態有點像。”

宋文皺眉:“你是通過李子辰的指責還有王文顏的表現進行的推斷?”他學過一些犯罪心理的課程,知道心理操控聽起來玄奧,但是其實具有可操控性。

陸司語點點頭,健忘,沒用,姐姐因此不回家,這些態度自然不可能是李子辰生來就有的,這些童言無忌的隻言片語勾連起來,可以看出林綰綰對自己母親一貫的態度。而王文顏那迷茫而脆弱的狀態,有些非常態。

林綰綰對這個母親,對這個家庭是沒有感情,王文顏健忘,懦弱,把自己的姿態擺得很低,她對自己的女兒有所虧欠,這種性格和心理如果加以操控,她會是一個不知反抗的木偶。可能她開始確實是有一些健忘,但是她不斷地受到家人的指責和欺壓,眼中和心中的事實被不斷扭曲,無疑加重了這些。

她的生活中,像是有人點了一盞煤氣燈,忽明忽暗著。

王文顏是否真的那天早上去點燃了煤氣呢?

恐怕在她自己的記憶裡這一點都是模糊不清的。也許她點了,也許她沒有點。也許那時候林綰綰看到了那燃燒著的水,也許那壺水根本就是林綰綰放在了爐灶上。也或許她真的無辜,完全不知情。事情發生在三年前,沒有人因此死亡,這件事情的真相已經完全不可查。

這家中,在之前對王文顏施行操控的,自然不可能是常年不在家的丈夫,不是她尚未成年的兒子,隻可能是之前住在家中的女兒,陸司語越發確認,林綰綰是控製型人格,隻是這種操控,隨著女兒的住校有所減弱了。

陽光照在陸司語雪白的臉上,他黑色的眼眸輕輕一動,開口又說:“我認為每個犯罪者,犯罪的原因,過程,都和他的成長經曆密不可分的。大部分殺人者,都是有一些征兆和行為升級的,比如虐殺動物,傷害他人,如果那天忘記關煤氣的確實不是她的母親,那麼這可能是一次嘗試。”

在那個早晨,那個女孩,可能就站在樓下不遠處,緊緊盯著那個窗口,等待著煤氣吞噬她親人的生命,她擦去了指紋,想好了托詞,可惜自己的家人被救了。這麼久,她從來沒有對這件事表現出任何後悔與後怕。

陸司語現在說的話隻是推測,卻比之前的更為大膽。

那麼,林綰綰的嫌疑,又重了一分。隻是,她為什麼要殺掉那些同寢的同學呢?

作者有話要說:  明天要上夾子了,今明兩天提前到零點更新,明晚零點,長章揭開幕後真相,睡的晚的同學可以蹲一下,夾後恢複更新時間~網,網,大家記得收藏或牢記, .報錯章.求書找書.和書友聊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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