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2章 第162章(1 / 2)

刑偵檔案 清韻小屍 10341 字 4個月前

陸司語和哥哥被司機從學校裡帶出來的那個早上,天空好像是青色的,河邊的景色特彆美,蘆葦蕩隨風晃著,空曠而美麗,整個世界安靜極了。

年幼的他不明白,為什麼司機忽然改了道,把他們帶到了這陌生的地方,這裡又是哪裡,他們在等著什麼人?

車門被牢牢鎖死,哥哥一直打不開。

司機惶恐而不安,一直在擦著汗,重複說著對不起。

然後就有人來了,司機把他們帶到了河邊,沿著河堤走了二十米,最後走到了一個男人的麵前,那人正在抽著煙,整個身體上都有一種難聞的煙味,看到了他們才扭過頭來,居高臨下地俯視他們。

那時候陸司語意識到,他們好像被司機賣了……

身邊信任的人,化為了刺向心口的利劍。

想一想似乎是早有征兆,這個司機是他家的遠房表哥,雖然人看起來敦厚老實,卻是一直在說羨慕他們,說他們生來命好。

他經常在開車的時候說著,你們家有了錢就怎樣怎樣,回想起來那副嘴臉滿是妒意。

司機是個不忙的工作,可他卻把彆人對他的好意,當成了對他的歧視,覺得自己成為了親戚的奴仆,讓他接來送去,是對他的羞辱。

金錢,果然是萬惡的源頭……即便是親戚,為了利益也會出賣對方,在彆人的挑撥之下,他做出了這種事情。

司機好像在和男人討論錢的事情,說他多麼不容易,冒了多麼大的風險,事成以後要多分他點錢,完全沒有意識到是在與虎謀皮。

那男人聽得不耐煩了,很隨意地從身後抽出了一把槍,舉了起來,啪的一聲槍響。

陸司語有些害怕地捂上了耳朵,幽靜的河邊起了陣陣的回響,驚動了幾隻飛鳥,哥哥在身邊小聲告訴他,“彆回頭。”

然後他聽到了重物落地的聲音,聞到了火藥的味道,還有血腥的味道,這才意識到,剛才聽到的聲音是司機倒地的聲音,那就是他在這世間發出的最後聲響。

男人低下頭,擦了擦手裡的槍,他乾那件事情太過隨意,好像殺的不是一個人,而是隨便放空了一槍。

那時候陸司語沒有聽哥哥的話,還是有些害怕地偷偷回頭看了一眼,一直接送他們的表哥此時躺在了一片血泊之中,他的雙眼還是睜著的,那是他人生之中看到的第一具屍體。

那種臨近死亡的感覺,讓他感到難受,心臟好像失去了造血的功能,周身被寒冰覆蓋。他害怕,害怕他或者哥哥就是下一個。

很快,有人抬著司機的屍體,扔下了河堤,丟入了有些湍急的河水之中,像是丟棄了一團垃圾。

他的眼睛上被蒙上了一塊黑色的布,手上栓了繩子,磨得手腕生疼,他和哥哥被人帶到了另一輛車上,眼前什麼也看不到了,隻能聞到車上一種難聞的香水味道,還有煙味。

哥哥在他的耳邊小聲說:“彆害怕,司司,爸爸和媽媽會來救我們的,還有警察叔叔們。”

他的眼睛看不到了,心裡還在想著,爸爸媽媽會發現他們不見了嗎?那些警察叔叔真的會來嗎?會什麼時候來?會救他們嗎?

一切就像是一場夢魘,他都要懷疑,是不是還沒有睡醒,這一切,都是一場夢,可現實告訴他,事情還會更加糟糕。

有人發動了汽車,沿途十分顛簸,他的眼前一直是黑黑的,指尖冰涼,怕得顫抖,他不知道那些人是誰,要把他們帶到哪裡去,他一路數著秒,想推斷究竟車開了多久,大約是半個小時以後,車終於停了下來。

“到……到……地方了,下車!”一個結巴的胖子粗暴地把他和哥哥從車上拉來了下來。

目的地到了,胖子拉下了他蒙著眼睛的那塊布。

眼前是一棟十分破舊的小樓,勉強算得上是一座彆墅,好像是一處佇立在山野之間的違章建築,不知道荒廢了多久。

四周圍都是一些瘋長的植被,這裡杳無人煙,遠離了城市,就算是大聲喊叫也不會有人聽到。

又有一輛車停在了門口,然後他看到爸爸和媽媽被一個瘦高的男人從車上拉了下來。

他們的手也是被綁著的,嘴巴裡被塞著布條,身上還受了傷,他的心頓時涼了下來。小聲叫了一聲媽媽。

他看到媽媽的身體抖了一下,而爸爸垂下了頭,被蓋住雙眼的臉上不知會死什麼表情。

隨後,那個叼著煙的男人走了過來,其他的兩個人叫他的名字:“榮哥。”

那叫做榮哥的人看了看時間:“做得不錯,時間正好,一切都挺順利的,那位保姆呢?”

瘦高的男人平靜地回答:“已經處理掉了。”

他們被人領著,往那棟彆墅裡麵走,他有些愣愣地抬起頭:“這是什麼地方……”

還沒反應過來,就被人粗重地一腳踹在了身上,身體裡的內臟傳來一陣鑽心的疼痛,他倒在了地上,那是有些潮濕的泥土地,他努力掙紮起身,憤怒地盯著踢他的男人。

還是那個胖胖的結巴,他叉腰著道:“兩……兩……個小雜種,你們最……最……好聽話點!不該問的,就不要問。”

“彆打我弟弟……”哥哥想要扶起他,也被那胖子扇了一個巴掌。

似是對他們的遭遇有所感應,媽媽和爸爸發出了嗚嗚的聲音,拚命掙紮,那聲音,卻讓他想起了瀕死的天鵝。

“大奎,不必這麼緊張,他們要問的話,就回答他。”那個叫做榮哥的男人說著話,伸出帶著煙味的手,揉了揉他的頭頂。

“這裡是姚家坊旅遊景區,就在南城的周邊,這裡的人真的是浪費資源,批了地卻不進行開發,建了這麼好的宅子,卻沒有人入住。”他蹲下身,笑著回答他,“這裡,是我給你們準備的墳墓……”

絕望把他包圍,那一瞬間,他意識到,他們有可能,無法活著走出這棟房子了。

那時候的他沒有想到,這一切隻是開始,接下來才是地獄一般的一周。

如果一定要死,也許被一槍射殺才是幸運,好過受到那麼多的折磨。

無數的場景交疊,記憶像是要把他的身體撕成片片的碎片,身體的內外都感覺到痛苦。

他感覺到強烈的失重感,像是身體在不停地墜落著,每每好像臨近了地麵,就會繼續往下墜去,仿佛下一刻才會粉身碎骨。

這種等待猶如淩遲,死亡、詛咒、饑餓、如影隨形,無論怎麼掙紮都像是身在網中,越束越緊,直至一抹光亮衝破了黑暗……

然後他意識到,那是房間裡的燈。

“司語……陸司語?”

陸司語的意識逐漸清醒了過來,是宋文在叫他,那個夢太真實了。

他忍過了一陣眩暈,睜開了雙眼。宋文低頭看著他,橙黃色的燈光照射了下來。

台風還沒過去,窗外的風聲更大了,甚至響得有些恐怖,遠遠地可以聽到一些呼嘯聲,像是有海怪在咆哮著。

有一些樹枝還是什麼的抽打在了牆壁上,發出一陣劈啪聲。聽著那些聲音,整座彆墅好像都不是那麼安全了。

陸司語感覺自己身體發冷,胃裡也有點難受。大概是白天聽到了太多過去的事,獲知了事情的真相,做夢的時候,竟然又夢到了那一天……

宋文伸手摸了摸他的額頭,開口問他:“做噩夢了嗎?”

剛才睡到半夜,他就覺得陸司語開始往他的那一邊卷著被子,伸手一摸,雖然溫度不高,但是他的額頭上都是冷汗。

陸司語嗯了一聲,他的臉色在燈光的映照下發出一種沒有血色的瑩白色,緩了一會才說:“我有一點胃疼。”

他不知道是那個夢影響到了自己的心情,還是說在睡覺的時候那種疼痛感讓他做了那個夢。

“你帶藥了吧?”宋文說著走下床,陸司語說的一點,一般是很嚴重了,他說的沒事,意思就是有事。

宋文找水壺給他燒水,他記得之前,陸司語收拾行李的時候,是有帶藥的。

“帶了,在我包右邊的口袋。”陸司語說著,靠著枕頭,支撐著身體坐了起來,他頓了一下又說,“能不能給我一粒止疼片?”

陸司語坐在床邊,用雙手疊著按住腹部,忍耐著疼痛,安靜地看著宋文忙碌。

如果沒有眼前的這個人,他大概現在已經一無所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