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4. 盛景篇1 叫哥哥!(1 / 2)

[我的深情, 你無需回應。]

七歲的白果最不喜的就是上山。

他也不是現在才不喜歡,而是從小就煩。

彆看他才七歲(還沒過生日),但他從三歲起,大部分的時間都待在山上。

他從沒上過幼兒園, 彆的小朋友可能會因為上幼兒園要離開媽媽了哭哭啼啼, 但彆的小朋友哭一陣就好了, 因為幼兒園裡有滑滑梯。

而他, 每一回上山的時候,哭到撕心裂肺,要哭好多天,畢竟雲浮山上可沒有滑滑梯。

第一年上山的時候是這樣, 第二年還是這樣,到了第三年,小小的白果已經知道哭是沒有用的, 所以他便不哭了。

該吃飯吃飯, 該睡覺睡覺,該練劍練劍, 練劍還不是什麼難事兒,小孩都喜歡動, 難的是學習各種科儀,背誦各種經書, 還要練字畫符。

他像是一個小型號的陀螺, 一旦轉起來, 就休想停下去。

他的世界沒有太多的玩樂, 至少小時候,就是上小學前沒有。

是的,快七歲的白果終於要上小學了, 他再也不用像小時候,一年上一回山,一回得上三百天。

即將上小學的白果隻用寒暑假上山,今年才將過完年,家裡為了他能適應山下的生活,給他報了個學前預備班。

預備班裡都是他同齡人,其實也不算同齡,他比他們班同學可能要大半歲。

知道半歲意味著什麼嗎?意味著彆人還是一顆奶牙都沒有長的小寶寶,而他至少有兩顆牙齒可以咬人了。

所以白果真不是清高,他已經快七歲了,他同學有的六歲的生日都沒過,那些小屁孩兒什麼都不懂,隻會聊奧特曼,寫個一二三歪歪扭扭,讓寫自己名字不是哭,就是畫點點,一笑還露個大豁牙。

白果也缺牙,畢竟人類幼崽的換牙期還挺漫長,但他不笑,誰也彆想看他的豁牙。他更不會哭,他同班同學學的東西,他三歲就會了。

白果頭回知道,跟同齡人在一起居然很浪費時間。

他度過了人生最清閒的幾個月,好不容易熬到預備班放暑假,終於又被送上了雲浮山。

白果的師父是雲浮觀的觀主,一個胡子發白的小老頭,比他爹的年紀可大多了。

說起來白果也可以拜他爹為師的,但他是他爹最小的兒子,他爹的輩分又著實太高,他要是真成了他爹的徒弟,那他將會擁有很多白胡子老頭做師侄。

聽他爹說,那些白胡子老頭實在是不想多個小奶娃當師叔,就一齊勸了勸他爹,意思是讓他向下兼容兼容。

後來沒辦法,他就成了他師父的徒弟,他師父雖然沒有他爹的輩分高,但也很高了,僅次於他爹,於是白果打小就擁有很多跟他爹那般年紀的師侄。

他打小沒有什麼玩伴,都是跟在幾個師侄的後麵滿山亂竄,偶爾也會跟著師父接待香客。

彼時的雲浮觀裡遊客並不多,那會兒還都叫香客,來的要麼是誠心求拜,要麼就是有道家信仰。

可能是一堆老男人裡,他這個小嫩娃太顯眼,來的香客都喜歡揉他的臉,說他白白嫩嫩,像個小福娃,摸一摸他,揉一揉他,就能得到福氣。

長大後的盛景回想自己的小時候,那會兒要是有短視頻這東西的話,可能他打小就已經紅過了。

小時候的白果可不知道以後的事情,他隻知道他不喜被人揉臉,但小時候不知道該怎麼反抗。

七歲這一年的白果鬼主意多了很多,他偷藏了點劣質的黑色香灰,放到了自己每天都得擦的香香裡。

如此一來,他一抹自己做的“易容膏”,就變成了一個小黑娃,一呲牙,顯得牙可白了。

興許是在山下被那些同齡的小孩煩的久了,這一次將上山的時間,白果是開心的。

可他隻開心了兩天,山還是那個山,師侄還是那些師侄,唯獨變的是功課,因為前幾個月的空閒,變得更多了。

娃生淒慘又無聊。

白果有時候會想,全世界都找不到他這麼無聊的小孩。

直到那天,山底下來了輛賓利,停在了雲浮觀隔壁的季家門外。

彼時白果正無聊地蹲在雲浮觀門口的台階下看螞蟻搬家,黑色的賓利打開車門,從車裡跳下來一個穿著粉色裙子的小女孩。

緊跟著是季奶奶下了車。

白果認識季奶奶,她雖然不經常回來住,但初一和清明會來觀中上香。

白果跟師父一起接待過她。

小女孩扭頭看了看後麵的季奶奶,指了指不遠處的他,季奶奶笑得和藹可親,揉揉她的小臉說:“去跟小哥哥玩兒吧!”

白果可沒有跟小女孩玩耍的經驗,他二姐雖然也是女孩,但他倆一年見一回,一見麵不是切磋劍法,就是肉搏打架。

所以當小女孩第一次靠近的時候,白果心裡想的是:你不要過來啊!我不知道該怎麼跟你玩!

小姑娘當然聽不見他的心聲,蹲在他的旁邊看了會兒螞蟻,自來熟似的抬頭問他:“我叫季夏橙,你叫什麼?”

“白果。”白果想了想,出於禮貌,還是搭了腔。

季夏橙的問題可多可多了,她對什麼都好奇,尤其好奇他是打哪兒來的,“白果,道士可以結婚的嗎?你是不是跟你爸爸一起住在道觀裡,但你媽媽住哪裡啦?”

白果皺了皺眉,覺得她沒大沒小,“叫哥哥!”

季夏橙脾氣好,奶呼呼地叫:“白果哥哥!”

她一雙圓圓的眼睛,緊緊盯在他的臉上。

白果知道,這是在說該他回答問題了。

他彎了彎眉眼,歎了口氣回答:“我爸和我媽都在山下。”

“那你為什麼在山上?他們不要你了嗎?那你好可憐啊!”季夏橙皺巴著小臉,快哭出來了。

白果懶得解釋,因為解釋的話有自誇的嫌疑,他不好意思說他是他們家天份最高的孩子,所以才會被派到山上來學習。他大哥和二姐都是笨蛋,要不然也輪不著他。

那句話怎麼說來著,天將降大任於斯人也,必先苦其心誌,勞其筋骨……

算了,她還小,說了她也不懂。

白果看了看她快掉下來的金豆豆,站起來道:“我養了條金魚,你要來看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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