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全文完結(1 / 2)

《玻璃》這部戲已經接近尾聲。

劇情裡, 阮江酒和為他治療眼睛的醫生成為了真正的好友,醫生對阮江酒有好感,卻隱隱約約感覺到對方心裡裝了什麼人——儘管, 阮江酒本人似乎並不想承認這一點。

“能和我說說他麼?”複查完眼睛後, 二人來到公園散步, 坐在長椅上, 醫生問道。

阮江酒一愣, 心裡莫名劃過道慌張:“誰?”

醫生聳聳肩:“你心裡現在正在想的那個人。”

阮江酒怔了怔,接著發泄式地笑出了幾聲, 半晌,他望著悠遠的天空,眯了眯眸子道:“我確實對一個人有好感。他是個非常惡劣的家夥,但某種程度上又單純得過了頭——你知道的,完全單純的家夥惡劣起來是最可怕的。”頓了下, 他聲音低了些,似是有些迷茫:“但是我回想起來很偶爾會覺得他可愛——也許因為我們上過床的關係吧。”

醫生沉默一瞬, 又問道:“他現在在哪裡?”

阮江酒聳聳肩, 麵上看不出什麼難過, 他淡淡道:“他後來不告而彆了,那時候我眼睛還看不到。所以,我們雖然上過床, 但我不知道他的模樣。”

醫生聽到這話一愣,不知想到什麼, 他眉頭若有所思地皺起來, 嘴唇動了動似乎想說什麼,卻到底沒開口——阮江酒並不知道,他其實是被霍棲叫到雪山給他治眼睛, 如果阮江酒難得產生好感的那個人是在雪山碰到的,這代表什麼……醫生甚至不敢再想下去。拋去對阮江酒的好感,醫生眼裡藏著隱晦的憐憫。

不遠處,霍棲淡淡看了眼坐在一起看起來非常親密的二人,轉身離去,垂在身側的手緊緊握了拳。

“cut!”

這場戲過了,周導叫了停,曲雪鬱閉了閉眼出了戲,睜開眼時卻未看到陸白。

“我剛剛看到陸先生往水池那邊去了。”工作人員道。他們拍戲的附近有用來洗手的水池,水池處再走一段時間便是公園外的馬路。曲雪鬱道過謝便起身往那人說的方向走去。

“小白?”

一輛車自公園門口的路上疾馳而去,水池裡的水嘩啦啦流著,地上有個碎掉的花盆,陸白站在一旁,鞋上和褲腿上濺滿泥點子,他手裡拎著一隻——幾乎全身雪白的小狗。

曲雪鬱看著地上的花盆碎片瞳孔一縮,陸白不想他擔心,便一笑,道:“我沒事,我已經跟公園工作人員打電話反應過了,等會兒就有人過來。”公園裡一般沒有太高的建築,對高空墜物管理得也很嚴格,這間屋子屋頂卻不知為何有花盆,剛剛如果不是他躲得快,被砸到後也不知會怎樣。

曲雪鬱微皺著眉掃了眼地上的花盆碎片,隨即視線便移到陸白手裡那隻狗,他愣了下,不知為何,這隻狗讓他下意識覺得不舒服,但他還是隨即笑開,上前揉揉陸白的發,朝那隻狗揚揚下巴,道:“這是?”

陸白一手拎著小狗的後頸,另一隻手拖在它的後腿上,道:“我剛剛撿的,就在水池邊。”說著他看向這隻狗耳朵上的墨點,麵上有些若有所思:“這好像是白明遠的狗,我們那天晚上見過的。但是,我總覺得更久以前在哪裡見過它。”隻是那隻狗那晚對他凶巴巴的,今天卻似乎有些無精打采,耳朵也半耷著。

曲雪鬱聽到白明遠這個名字眼裡便劃過一道冷意,看向陸白時眼裡卻是柔軟的,他再自然不過地撫上陸白的後頸,道:“乖,小白,放下它,我讓柏揚之還給白明遠。”頓了下他又道:“小白,流浪狗也好有主的狗也好,亂碰很危險。”

陸白聞言撇撇嘴:“我知道了。”隻是剛剛那花盆砸下來,砸的不隻是他,如果他不碰這隻狗自己躲開,這狗腦袋就得被砸個正著。雖然他很討厭白明遠,但總不能真的看著他的狗被砸死。更何況他確實覺得,這狗,莫名眼熟。

保姆車上,陸白坐在曲雪鬱身邊,乖乖喝著奶茶,那隻叫阿布的狗坐在對麵座位上耷拉著眼皮睡覺,柏揚之抽抽嘴角,認命地給白明遠打了電話。

“我不要了。”柏揚之按了外放鍵,陸白和曲雪鬱便聽到白明遠的聲音傳出來,戲謔卻又冷漠的語氣:“曲老師和陸先生自己收留、或者乾脆丟掉,都隨你們。”說罷便掛了電話。

柏揚之眉頭一抽,小聲罵了句“什麼人呐”,便看向陸白——畢竟這狗怎麼處理,還是得看這位主兒。

陸白吸了口奶茶剛要說話,曲雪鬱便挑了眉道:“小白你放心,我會讓柏揚之幫它找個好人家。”這狗讓他覺得莫名不舒服,他不能讓它留在陸白身邊。他剛要順杆子再坑下自己的經紀人先生想說在找到好人家前先寄養在柏揚之那裡,便看他的小心肝兒歪了腦袋看向他,一笑露出一口小白牙:“就先養在我們這裡吧。”說罷陸白又補充道:“我就是總覺得它眼熟,想弄清楚到底怎麼回事。”

於是曲雪鬱抽抽嘴角,還是點了頭——柏揚之做事效率很高,這狗應該很快能送走,他沒必要因為這點時差讓陸白不開心。

“小曲你真好。”陸白笑得眼睛都彎起來——他看到曲雪鬱的神情便知道曲雪鬱在想什麼——他像想了無數次那樣無比自然地想小曲他總是那麼好,接著便忍不住親了口曲雪鬱的下巴,卻因為親得太急,牙齒在曲雪鬱的下巴上磕出個小小的紅印子。曲雪鬱渾不在意,隻是笑著把陸白攬進懷裡,笑裡帶著甘之如飴的無奈。

柏揚之在對麵第無數次抽抽嘴角,他扶了扶眼鏡,認命地開始給那隻狗聯係合適的收養人家。那隻叫阿布的狗此時輕輕掀了掀眼皮,深藍的眼眸裡靜靜印著陸白帶笑的臉。

今天的戲份結束後曲雪鬱和陸白便帶著那隻狗回到了家,大概是因為被主人拋棄的原因,它沒有像第一次見麵時對陸白表現出攻擊性,仿佛精神被大量消耗一般,它總是耷拉著腦袋閉著眼,一副無精打采的樣子。

回家的路上已經去過商場買了養狗用具,陸白在浴室折騰了半天才給狗洗好澡,又耐心地給它吹乾毛發。

洗完澡後,陸白穿著睡衣坐在沙發上,微皺著眉盯著那隻現在已經變得毛茸茸的、正臥在自己身邊的狗看,右手下意識摩挲著自己左手腕的一處。

曲雪鬱端著一盤兔子蘋果從廚房出來時便看到陸白這副模樣,他眯了眯眸子,便坐在那隻狗和陸白中間,將一塊兔子蘋果塞進陸白嘴裡,挑了眉問道:“小白,甜麼?”

陸白嚼著蘋果回過神,連忙點點頭,他看向桌上那盤兔子蘋果便一怔,眼神刹那變得溫柔,他咽下蘋果,道:“我好像很喜歡吃兔子蘋果的。”腦海裡閃過模糊不清的片段,他總覺得,好像有誰很多次做給他過。

曲雪鬱心情愉悅地繼續投喂著,道:“我也覺得,你會很喜歡——”說著他看向陸白手掌覆著的手腕:“手怎麼了?”

陸白一怔,隨即將一截白皙光潔的手腕抬到曲雪鬱麵前,皺著眉道:“小曲,我總覺得我這裡被狗咬過。”說著他指著腕上一處:“這裡好像應該有道疤才是的。”

旁邊一直耷拉著腦袋的狗像是能聽懂人話一般,聽到陸白這句話耳朵卻微微動了動,無人發現。

曲雪鬱將那截腕握在手裡,輕輕摩挲著,這根本不是留過疤痕的樣子,他不想陸白亂想,便將人扯進懷裡,揉揉腦袋,又指指旁邊臥著的狗:“說不定是它在你夢裡咬你,那還不快送走它。”說罷他笑著輕輕咬了口陸白的耳朵,話裡帶著些戲謔:“我們小白這麼招人疼,我也想咬一口呢,最好留個去不掉的印子,這樣誰看到了都知道,你是我的。”

陸白抬眼看向對方,黑白分明的眼眸裡流淌著暖色的光流,這一刻乖巧得仿佛被做什麼都不會反抗,他看著曲雪鬱,眨眨眼,認認真真道:“那你來。”頓了下他補充道:“咬哪裡都可以的。”

曲雪鬱動作一頓,眸色便深了。這種“允許”和少年此時仿佛任人施為的樣子實在太誘人,沒有人能在自己的愛人麵前抵抗這種誘惑,他體內的占有欲仿佛暴風雨一樣叫囂著,仿佛失控一般。曲雪鬱用那雙墨色的眸子靜靜看著少年半晌,最終卻扶著額低低笑開,隨即將陸白緊緊抱進懷裡。

“我可舍不得你疼啊。”

陸白埋在曲雪鬱懷裡,曲雪鬱的話輕得恍若幻覺,陸白回抱住他的腰,嘴角浮起安心的微笑。

......

《玻璃》這部戲的拍攝進度越來越接近尾聲,現下的這幕戲是霍棲死亡前的最後一次瘋狂,也和他的死亡息息相關。

陸白坐在小板凳上,聽周導講著戲。

“你現在就進了戲,是霍棲。”周導引導著陸白找到正確的情緒。

陸白乖巧地點點頭,眼神卻有些變了。

周導看著陸白的眼神變化心裡嘀咕著說不定陸家這位純屬為了曲雪鬱進來玩票的小少爺真是天生吃這碗飯的呢,可惜人不太可能真的進圈。這樣想著他搖搖頭,便接著道:“你其實已經過了征服欲的階段,喜歡阮江酒喜歡得發了瘋,占有欲和嫉妒也讓你發瘋,但你自己不知道。”

“你隻知道,你想要的東西必須弄到手,不管用什麼手段。”

“你發狠地告訴阮江酒,如果他再和那個醫生見麵,你會找人弄死醫生和阮江酒的母親。”

“你說得都是實話,但是在你沒有來得及施行的時候,醫生碰巧出了車禍,雖然有驚無險隻是擦傷了皮,阮江酒卻認為這是你做的,便來找你對峙。這不是你做的,但你覺得你自己本來就無數次發瘋似的想要醫生消失,便沒有否認。”

“你看到了阮江酒最後的絕望式的質問和瘋狂,最終卻仿佛解脫似的詭異地安靜下來,他靜靜看向你,眼裡最後一絲光芒消失了,接著——他第一次主動吻了你。”

周導說完便怔怔地老半天回不過神來,陸白便開口問他,道:“阮江酒為什麼要這時候吻霍棲?”畢竟下一段戲,就是這部《玻璃》的結局:阮江酒終於明白,自己此生此世也擺脫不了霍棲,他自己被霍棲折磨沒關係,但他不能讓他的母親和那位對他有恩的醫生此生也陷在名為“霍棲”的漩渦裡,此生不得解脫。這樣慘烈的結局之前,阮江酒怎麼會主動吻霍棲呢?

周導被陸白的聲音拉出來,他看向陸白,道:“小陸,你覺得為什麼呢?”

陸白誠實地搖搖頭,道:“我不知道。”

周導聞言便笑了:“不知道也挺好的,我估摸著霍棲也不知道。”

陸白眼裡浮出些茫然,便又問了第二個劇本裡根本沒有寫明的問題:“阮江酒最終知道霍棲是雪山的那個人了麼?他最後知道是霍棲要醫生去給他治眼睛的麼?”

周導聽畢聳聳肩,拍拍陸白腦袋道:“這個我也不知道。”說罷他笑眯眯朝正走過來的曲雪鬱揚揚下巴:“來來,阮江酒,給我們小陸講講,你最後都知道了麼?”

曲雪鬱在陸白身邊停下腳步,揉揉陸白的發,彎著眸道:“暫時先保密。”

周導笑開來,陸白撇撇嘴,卻到底沒有再追問。

不遠處的保姆車裡,柏揚之難得打著盹,本該被留在家裡的狗從陸白的書包裡探出腦袋,接著便跳下車往陸白拍戲的方向跑去。

......

一切準備就緒,周導便道:“開始!”

燈光昏暗的包廂裡隻有霍棲和阮江酒兩個人,霍棲坐在沙發上,嘴裡叼著根未點燃的香煙,他拉著阮江酒的領子將人拉到自己跟前,輕佻地撫著對方的唇,眼神冰冷,聲音涼薄,浸滿惡意:“你隻能是我的東西,誰沾上你,我就弄死誰——你知道的,我是個瘋子,什麼都做得出來,我甚至在你不聽話的時候會弄死一切你在乎的人。聽說你從小和你母親相依為命。”

說罷霍棲在昏暗詭譎的燈光裡近乎癡迷地觀察著阮江酒眼裡的憤怒與絕望,便有種鮮血淋漓的疼痛和快意。欣賞夠了,他啟唇,輕輕吐出兩個字:“親我。”

阮江酒紅著眼,眼裡是徹骨的恨意和摻雜著彆的東西的痛苦,他開了口,聲音沙啞,一字一頓道:“醫生和我沒關係,我母親也不知道我們的事。我什麼都聽你的,你、彆、碰、他、們。”

明明是順從的話,霍棲卻聽得莫名心頭火起,他猛地將那根未點燃的煙摔到地上狠狠踩碎,像個充滿惡意的孩子,對他的所有物命令道:“親、我。”

阮江酒瞳孔一縮,隨即吻上了對方的唇,近乎野獸一般發泄式地啃咬著對方的唇。他的手卻緊緊握成拳,拳背青筋凸起。

......

“cut!過!”

這段戲拍完便要接著拍下一段,阮江酒不敢再見醫生,卻偏偏在那天之後不久後的某一天親眼看到醫生出了場車禍——有輛車猛地撞向要過馬路的醫生,萬幸的是司機在徹底撞到醫生前踩了油門,醫生隻被擦破點皮——警察趕到後判斷司機疲勞駕駛,便帶著司機回去做筆錄,醫生則先去醫院包紮傷口。

不遠處看到這一幕的阮江酒睜大了眼睛,整個身子顫抖得厲害。

這場戲沒有陸白的戲份,陸白便坐在一旁乖乖巧巧地看,阮江酒看到醫生時慌亂地躲閃、醫生等待紅綠燈時忽然想到阮江酒時一瞬間溫柔的神情,一切都進行得很順利,直到,那輛車在啟動後毫無預兆地改變方向朝陸白撞來。

“小白!”

事情發生得實在太快,眾人還未來得及反應,就隻聽到曲雪鬱發著顫的呼喊。接著便見曲雪鬱猛地撲過去,以背對著車的姿態將陸白緊緊抱在懷裡,接著咬著牙帶著人往一旁撲去,這樣的時候,他還不忘用手護著陸白的後腦。

“滋啦”一聲響,失控的汽車莫名停下來,汽車裡安全設施做得很好,此時安全氣囊彈出來,司機滿頭大汗地怔怔喘著氣,腳還下意識狠狠踩著刹車。曲雪鬱倒在地上,將陸白緊緊抱在懷裡。

“小白,還好麼?”曲雪鬱的聲音第一次這麼焦急,甚至含著恐懼。

陸白在他懷裡,怔怔地睜大眼睛,腦袋仿佛裂開一般,疼得厲害,腦海中閃現著無數片段,每個片段裡都是曲雪鬱無比清晰的臉,無數記憶猛然回歸讓他的大腦像炸開一樣疼痛,卻無論如何都比不上此時心臟的疼和燙——

他的小曲,剛剛又一次差一點為了救他而死掉......

“小曲,你真傻......”陸白緊緊抓著曲雪鬱的衣裳,指節紅得像雪,手指顫得厲害:“小曲,你總是這麼傻......”他的聲音帶著哭腔。

曲雪鬱的手指沾到了陸白溫熱的眼淚,他手指猛地顫了顫,接著以抱著對方的姿態帶著對方坐起來,又輕輕拍著陸白的背,像哄一個被嚇到的孩子,他的聲音溫柔得恍若暗夜裡暖黃的燈光:“小白,不要怕,我沒事。你不要哭啊......”頓了下,他道:“我不會離開你的......”

陸白依舊緊緊抓著曲雪鬱的衣襟不放手,指節依舊似血般鮮紅。

......

片場一片嘩然,看到沒有人出事,周導總算放下心來,道具組忙裡忙外檢查道具,今天暫停拍攝,演員們都休息了,周導站在一棵樹下,點了根煙,愧疚地歎了口氣——這已經是第二次出事了,他甚至想這戲還要不要拍下去,如果真的再出事,他之後真的無顏見任何人。如果停止拍攝,損失雖然巨大,但該擔的他也會擔......

“您可彆打退堂鼓,周導,這也是小白的心血,這次和上次一樣,隻是意外。”曲雪鬱左手臂纏著繃帶,走到周導麵前道。

周導看著曲雪鬱手臂上的繃帶,愧疚地又重重歎口氣。剛剛雖然躲閃得及時,曲雪鬱的左臂卻還是被汽車擦到了,雖然不重隻是擦傷,但剛剛的情形現在想想他都要提到嗓子眼。如果曲雪鬱沒有及時拉回陸白......如果曲雪鬱躲得慢一點......周導不敢再想下去。

這樣的車禍戲開拍之前司機都是訓練過無數次的,道具也是檢查過無數次的,可偏偏,還是出事

了。想到這周導便緊緊皺了眉苦笑了聲——或許,連天意都不讓他拍這部戲。

......

保姆車裡,陸白支走了柏揚之和彆的助理,他坐在座位上,靜靜看著麵前的狗,那種後怕和恐懼還牢牢占據著他的心臟,頭也還疼得厲害,此時他看向那隻狗的眼眸中卻有冷意。

“剛剛是不是和你有關係。”雖是問句,陸白卻用陳述的語氣道:“你和白明遠為什麼會來到這個世界?”

那隻狗仿佛比之前更加虛弱,耳朵耷拉得厲害,此時隻是睜了深藍的眼,靜靜看著陸白,連憤怒的情緒都沒有力氣表現。

“如果真的和你有關係,”陸白看著麵前的狗麵無表情地道:“你想殺我?你為什麼要忘恩負義,我好歹也救過你。”

他總算想起,在哪裡見過這隻狗。在原來的世界裡,他曾經救過一隻垂死的奶狗,那隻奶狗渾身純白,隻有一隻耳尖一點烏黑,眼睛似乎壞掉了很久都睜不開,他給它取名阿布。這隻小狗一開始驚懼得很,還咬過他一口,所以他原來的身體左腕上有道疤痕。後來,這隻小狗無緣無故不見了,怎麼找都找不到,他還自責難過了很久。

對什麼都無動於衷的狗聽了陸白的話身體猛地顫了顫,渾身的毛幾乎都豎起來,它看向陸白,猛地嗚咽一聲,眼裡似乎有不可置信。

“你到底是什麼?”陸白冷著聲問道。他再怎麼傻,也看出這東西能聽懂他的話,如果剛剛的事情真的和它有關係,那麼它也許也和自己為什麼會在出車禍死後來到這個世界有關係。

他不想死,也無論如何都不想小曲再受到傷害。

陸白看著眼前的狗,眼神越來越冷,他道:“你不信麼?你還記得那個鈴鐺麼?它上麵全是你的齒印,那個鈴鐺我弄丟了,我帶到這裡的全家福上卻有它。那張照片就在我小時候的那間房間裡。”那張夾著全家福的筆記本也是他在原來的世界出車禍時身上帶著的唯一的東西,莫名其妙被帶到這個世界裡來。那個鈴鐺本來就是他喜歡的小玩意兒,在撿到那隻狗前他就習慣帶在身上,後來便被阿布咬得滿是齒印。

小狗像是知道了一件無比可怕的事情,渾身的毛都豎起來,它看著陸白,近乎淒厲地小聲嗚咽著。

陸白依舊直視著它的眼,一瞬間眼中劃過戾氣和狠厲,他道:“我不知道你是誰,但你也好白明遠也好,不管出於什麼目的,你們如果再傷害到小曲,我會殺死你們。”不管它是什麼東西,不管它有怎樣奇異的力量,如果小曲會被它和白明遠傷害,他都會,想方設法除去他們。

小狗卻仿佛沒聽到一般,它睜大了眼睛呆愣愣看著陸白,眼神近乎狼狽和可憐。

車門處有響聲傳來,大概是曲雪鬱從周導那邊回來了。阿布像被驚到一般,在車門打開的一瞬間猛地竄了出去。曲雪鬱瞳孔一縮,接著便望向狗離去的方向緊緊皺了眉——他明明記得,出門時他們沒有帶這隻狗。

“小曲......”

上車後車門剛被關上,曲雪鬱的懷抱便被陸白填滿了,曲雪鬱心窩軟得一塌糊塗,他揉揉陸白的發,眼睛彎起來:“乖。”

“疼麼?”陸白心疼地看向曲雪鬱左臂的繃帶。

曲雪鬱不想陸白難受,便故作玩笑地點點自己唇,挑了眉道:“嗯......是有些疼,不過你親一口,就不疼了。”

陸白卻認認真真地點點頭,他攬住曲雪鬱的脖頸,眼睛黑白分明卻藏著軟意,他看著曲雪鬱的眼睛,道:“好,我親你。”說罷便覆上對方的唇......

......

這次事故最後的結果是道具與司機沒有任何問題,但是就是莫名其妙出了事,周導便將責任都攬到自己身上。他給全劇組放了兩三天假,要大家休息調整。

陸白便帶著曲雪鬱回到鯨海郊區他長大的彆墅,進到他的房間,他一眼便看到地上散落的筆記本,那張全家福靜靜躺在翻開的那一頁,照片上的好看少年唇角掛著溫柔的笑,他的手垂著,白皙纖細的腕部露出來,仔細看那上頭有個不明顯的傷疤,少年的一根手指彎著,上頭掛著一個小小的鈴鐺,那鈴鐺有些變形,上頭滿是牙印。在照片左側,有個不明顯的、小小的白色東西——那是阿布露出來的一點爪子,那時候阿布還沒有消失不見,那天他和他的父母本來想抱著阿布拍全家福,阿布卻死活不肯過來,隻肯自己趴在旁邊搖尾巴,一點點爪子卻不小心入了鏡。它的眼睛看不到,陸白和他的父母便很疼它,它不肯過來也不強迫它。

陸白麵無表情地看著地上的筆記本和照片——這個筆記本被他壓在床下,傭人不經過他的同意不會亂翻他的東西,甚至不能進來打掃,那麼隻能是那隻狗了。他靜靜握了拳——不管它是什麼,不管它和白明遠有什麼目的,他都不會......

曲雪鬱上前撿起那個筆記本,他看著照片上和陸白一模一樣的少年和少年身邊溫柔的男人和女人一怔,額角浮起絲絲縷縷的疼痛,腦海中掠過無數模模糊糊的片段,曲雪鬱麵上便有一瞬恍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