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寧拿起手機給父親打了個電話，電話響了很久才被接起來。
“喂，爸，我來您這兒了。”
“什麼！你怎麼來了，你不要讀書的嗎，胡鬨什麼，我這邊很忙，你快回去！”
“可我來都來了，這麼晚了，你要我睡哪裡。”
“你這孩子來也不跟我說，什麼時候變得這麼不懂事，爸爸今天要加班沒時間照顧你，你找個酒店睡一覺明天早點回去吧。”
陸寧還沒說話又聽到他爸帶著誘哄的聲音說：“聽話啊，爸爸知道你想爸爸，但是我實在沒時間，工廠裡也不能讓外人進來，你一個小姑娘在陌生城市亂跑我也不放心。這樣，你要錢爸爸都給你，你快點回去吧。”
“爸，你是不是在外麵有人了。”
除了這個她想不出任何理由她爸要費儘心機的躲著她。
“你胡說什麼！我在外麵這麼辛辛苦苦賺錢是為了誰！陸寧，你真讓爸爸寒心！反正我現在沒空見你，你愛怎麼就怎麼吧！”說完電話就被掛斷。
她父親的聲音大，孟淮澤就站在邊上，兩個人的電話內容聽得一清二楚，他覺得自己的父親已經是個混蛋了，但沒想到她的父親好像也不是什麼好東西。
孟淮澤拿出手機，陸寧說：“你這是？”
“這麼晚了我們總要找個地方住，我查查附近酒店。”
陸寧：“我不找地方住，我要找我爸。”
“你爸都說了他沒空，你去哪裡找他。”
她一向柔和淡定的眼裡出現的倔強的狠意。
“他不來找我我就去找他，我知道他工廠的地址。”
說著她就要去攔出租車。
孟淮澤看到她攔到車不管不顧就要上車，他拉住她：“你非得去？”
“嗯。”陸寧點頭。
從電話裡，孟淮澤都能猜到他爸是個什麼東西。這種事情他已經經曆過一次，從媽媽死後發現爸爸不久後就找到新歡，那種被迫一夜長大的痛苦他不想陸寧再承受。
所以他拉住她，從冷戰起就板著的一張臉此刻卻柔下來，語氣軟到甚至有點哀求的意味。
“明天去好嗎？說不定你爸明天就有空了，或者你把地址告訴我，我幫你去，你就在酒店裡等我……”
陸寧搖頭。
孟淮澤抓她的力道漸漸放鬆，麵前的這個女孩，平常軟到不行，好像什麼都能忍，但隻要涉及到她的家人，她又可以比誰都強硬勇敢。
“如果是不好的事情，我寧願你永遠不知道。”他像對她說，又在跟自己說。
陸寧原本假裝平靜的目光就在他這樣的語氣下崩潰，她近乎哽咽道：“可那是我媽媽的丈夫，我唯一的爸爸啊……”
孟淮澤不再勸她，他說：“那我跟你一起去。”
陸寧：“也不好，我爸肯定會問我你是誰，咱們早戀的事情，還是不能讓他知道。”
咱們這個詞在孟淮澤耳朵裡分外悅耳。
“那我就在外麵等你，如果你爸沒事你打個電話給我我就走。”孟淮澤說道。如果她爸真的出了那檔子事，他也可以把她從那尷尬痛苦的地方帶出來。
陸寧拗不過他，隻能讓他也跟著上了車。
兩個人一起來到陸寧父親陸軍的工廠，陸寧進去找了一圈都沒看到她父親。
她隻能問廠裡的其他人：“叔叔你好，請問您知道陸軍在哪嗎？”
叔叔打量她一眼：“陸軍他早就下班了，今天還是跟我換的班，好像是有事要早點回去。”
“那您知道他家在哪嗎？”
“哦他現在都不在廠裡住了，已經搬了出去，這兄弟現在可有錢哩，替咱們老板辦了不少事，職位也升高了。”
“可以給我他的新家地址嗎？”陸寧儘量讓自己語氣平靜，其實她已經開始全身發抖。
她長得漂亮，說話溫柔又乖巧，這位大叔顯然對這樣的女孩子沒什麼免疫力，樂嗬樂嗬就把地址給了她。
給完以後感覺有點不對勁，又順帶問了句：“不是，小姑娘你找他乾什麼啊，你是他的什麼人啊？”
陸寧：“我是他女兒。”
從工廠出來以後陸寧沒說什麼，孟淮澤也沒有問，隻是跟著她一路又到了陸軍的新家。
陸寧都還沒去敲門，就在半路上看到了她的爸爸。
隻不過她的爸爸身邊還有一個女人，那個女人懷裡還抱著一個孩子。
陸寧看著他們三個人笑著從這邊走過來，宛如幸福的一家三口。
小孩看上去也不過一兩歲，咿咿呀呀嘴裡好像在說什麼，女人被他逗得頻頻發笑。
陸軍湊過去在小孩臉上親了一口，揚了揚手裡提著的生日蛋糕。
“寶寶，來跟爸爸說，祝媽媽生日快樂。”
小孩拍著手，嘴裡喊著媽媽，然後拍著拍著手就拍到了他爸的臉上。
“哎呀臭小子，還敢打你爹。”
陸軍嘴上罵著，笑容卻跟抹了蜜一樣。
陸寧僵在那裡，看著眼前這一幕，這是她從小到大幻想過無數次的場景，她和爸爸還有媽媽，能夠在飯後這樣平靜又幸福的一家人出來散散步。
現在真實發生在眼前，她卻好像做夢一樣。
雖然心裡猜到了這個結果，但真的看到的時候，卻還是不敢相信。
孟淮澤：“你現在想做什麼，我都陪你做。”
讓路寧痛苦接受不了的是眼前這一幕，而讓他接受不了的是陸寧此刻的表情。
他甚至覺得，隻要她好受一點，讓他過去殺了那個狗男人他可能也做得出來。
陸寧沒有說話，隻是死死盯著前麵這一幕，唇角被她咬破，指甲深深陷入掌心。
對方三人跟他迎麵走來，最先注意到她的，是那個女人。
那個女人看起來比她大不了多少，三十不到的樣子。在看到陸寧後，大概猜到了什麼，拍了拍旁邊男人的肩，示意他看過去。
陸軍還在逗兒子，笑著轉過頭，在看到陸寧那瞬間，笑容全都僵在了臉上。
旁邊的女人有點惱，嬌嗔著跟身邊男人撒嬌：“那個女孩看你那眼神好像要吃了你一樣，你說說你是做什麼了，是不是背著我在外麵又惹了彆的小姑娘。”
陸軍咬牙：“你胡說什麼！那是我女兒。”
女人恍然大悟：“哦，原來是你和那個病秧子的女兒。”她說這話後還朝這邊看了一眼。
“你小點聲，沒看到她那臉色都要發飆了嗎！”陸軍斥責道。
女人不依了：“你還說我呢！早就叫你跟病秧子離婚，你還不聽，這天天往那邊彙的錢都夠我買好幾隻口紅和香水了。現在她知道也好，反正你遲早要跟她媽離的。”
她聲音不小，或者說她是故意大聲音說給陸寧聽的，陸寧聽了後沒發瘋也沒失去理智。
她朝這三人走過來，站在他們麵前。
女人看了她一眼，對陸軍說：“你這女兒挺漂亮的，我看一點都不像你，不會是當初病秧子背著你跟彆人生……”
她話還沒有說完，一個利落的耳光就甩在了她臉上。
這是陸寧活了十幾年，第一次動手打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