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懷頓住腳步,果然就聽見他磕磕巴巴地問道:“我……之前,搶你們家的法器,不是故意的,我……我……”
雪懷耐心聽他說。
諸星太緊張,說了半天也沒說到正題上,磨磨蹭蹭了許久後,居然腦子一抽地說道:“你,你能和我雙,雙修嗎?”
說完後,諸星自己都愣了,一張臉漲成了豬肝色,如同被火燎了尾巴的貓一樣急急忙忙糾正:“我不是,我不是那個意思!我的意思是想問你有沒有找個雙修道侶的打算,我真的不是那個意思……”
雪懷看他快哭了,先楞了一下,而後笑了起來:“我知道,沒關係。不過我暫且還沒這個打算,也沒有喜歡的人,諸公子。”
諸星愣愣地看他了半天。
被含蓄地拒絕了,第一反應居然不是難過或者沮喪,而是——
這個人笑起來真好看啊。
眉眼彎彎,像春日暖陽,照進萬年不曾消融的冰川。
雪懷是個時常假笑的人,正因為在太高的地方,連笑起來也有些冷淡和不近人情,此刻的笑容卻和以前都不一樣,像是一個暗無天日的人走出來聞見花香,這個清冷的貴族少主眼裡居然多出了一些發著光的、熱烈的生機。
他不知道雪懷在笑什麼。
雪懷在笑——他這個重來的十七歲,自己居然還有機會見到這樣鮮活的少年意氣和真誠的喜歡。死亡和背叛的餘威讓他至今繃緊精神,如同勒緊的弓弦,不想卻如此輕易地在一個緊張無措的少年人麵前消散。
這生命是真實的,他呼吸的每一寸空氣,見到的每一個人,都是活生生的。這場大夢一般的重生,終於有了實感。
他可以痛痛快快地笑出來,不必回溯死亡,他可以想自己所想,愛自己所愛。
諸星呆呆地看著他,雪懷順手在他肩上一拍,笑道:“年輕真好!”而後揮了揮手,去往深花台。
*
“他笑起來真好看啊。”
不遠的圍牆邊,少年們偷偷摸摸探身出來,迎接他們的朋友。
諸星是被他們慫恿著過來表白的。儘管結果不儘如人意,但雪懷的態度比所有人預想的都要好。
有人大力拍著他的肩膀:“加把勁兒!有機會的,雪少主人很好。”
也有人滿腹疑問:“那句年輕真好是什麼意思?我們這裡雲大哥年齡最大,也隻比他小兩三個月,他是覺得諸星太小了嗎?”
諸星嘟噥著:“不知道。”
雲錯仍是他慣常的姿勢,抱著劍靠在牆邊,不參與進來,也不離開,銀灰色的小貓蹲在他肩頭,時不時歪歪它的呆瓜小腦袋。
他的視線追著雪懷離開的方向。
似乎遇到跟雪懷相關的事情,他就一直是這種模樣,不參與,隻是遠遠地看著。他和雪懷拜了把子結為兄弟,宴席上卻也沒有多說許多話,雪懷和他們其他人的關係看起來都要比雲錯好。
沒人問過他怎麼看雪懷這個人,欣賞,普通,還是覺得有趣?
他在看他,可為什麼從來不說出他的名字呢?這是不能提的事情嗎?
諸星看著雲錯,腦海中不禁蹦出了幾天前他們動員他放開追求雪懷的場景,那時候雲錯也在。
他們逐一問過了,個個都保證了自己對雪懷沒有其他意思,不會“跟兄弟搶人”。
雲錯當時……雲錯當時怎麼說的?
他什麼都沒說,隻是淡淡道了聲:“你真心喜歡他,以後對他好,放手去試試便罷了。”除此以外再無其他。
一個隱約的想法在諸星腦海中浮現,把他自己都嚇了一跳。
是不追,還是……不敢?
他看著雲錯,試探著問道:“雲錯,你……給雪懷,準備生日禮物了嗎?要和他們一起再準備嗎?”
雲錯瞥了他一眼,一言不發地往回走去,俯身抱起他的呆瓜貓。
未置可否。
作者有話要說: 今天有加更,往下看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