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第 20 章(2 / 2)

賣完兒子就走人,老東西跑得真快。

雪懷敏銳地發現了這侍女口吻中微妙的轉折:“由我,還有誰來照拂?”

“你和我,雪懷。”

熟悉的聲音從他身後傳來。裡頭帶著微微的笑意。

雲錯坐在他身後的廊簷下,和他上次來這裡時一樣,安靜地對著滿院的冬荷。

雪懷又被氣笑了:“你什麼都不懂,來這裡乾嘛?”

他父親態度轉變太大了,也不知道雲錯說了什麼,竟然哄得雪宗把自己的寶貝兒子交給他。

他像是一隻領地意識極強的貓,張牙舞爪地要凶走其他貿然闖入的同類。雪宗語焉不詳地定下了五年之約,就這麼被哄著把他口口聲聲寶貝著的親生兒子給賣了,雲錯果然還是那個雲錯。

最擅長蠱惑人心,誘使彆人追隨的人,滿口鬼話。

雲錯偏頭看他,有幾分無辜:“不是伯父胳膊肘往外拐,是這段時間,深花台主要在交付我的那批生意罷?雪伯父的意思是,我有空自己來盯著也是最放心的,這樣你也能閒下來做事。你說呢,雪懷……雪懷哥?”

雪懷信他才有鬼。

*

他因為眼前這個人做了一夜的噩夢,真見到他後,反而平靜了下來。

左右躲不過,那就順其自然。

躲著他,怎麼看都是自己不占理。這輩子的雲錯並沒有做錯什麼:喜歡一個人是沒錯的。但他一心強求避開,效果反而適得其反。

雪懷說:“雲公子,先說好,我是一個極其頑固且極其自私的人,我第一眼不喜歡的人,往後再看多少遍還是不喜歡。你對我再好,我也不會有任何回應。這輩子,你不在我的計劃之內,趁早另尋出路的好。”

雲錯道:“好。”

他顯然沒有認真聽,眼裡仍然帶著那樣的笑意。小灰貓從他身後走出來,來到雪懷麵前,猶豫片刻後,猛地撲去了他身上,而後爬上他的肩膀。

或許是知道自己昨日把他惹毛了,雲錯在深花台很規矩,不再有什麼越界的行為。

仍然是隔著一扇滑動的木門,雲錯在外,雪懷在內,雲錯核對長長的卷宗清單,雪懷畫他的圖譜。風吹起來的時候,帶動滿院的荷花搖晃起來,花香和雪竹清香一起飄散入內,帶著微微的涼意。

那隻小灰貓在兩人間跑來跑去,間或帶來另一個人身上的體溫。

什麼話都不說,實在是太過安靜。

雪懷偶爾停下筆時,會覺得隻有自己在這裡,偏頭看過去的時候,卻總還是會發現雲錯在那。

兩個人維持著這種詭異的平靜和沉默,就這樣過了好幾天。

雪懷沒辦法離開深花台。他爹不在,他就是主人,忙裡忙外。老翁這些天送飯過來,也都是送他和雲錯兩人份的,估計下一步就是改叫雲錯二少爺了。

兩個人連吃飯都是分開的。

這天,雪懷坐在桌前,慢慢地喝著一碗彼岸花雪蓮粥,忽而聽見外頭有振翅的聲音。

一隻青鳥銜著信件,縮在角落裡打抖,滿臉驚恐地看著角落裡的雲錯。

雪懷聞聲出來,青鳥更驚恐了,啪嗒一聲將信放下就飛走了,嚇得直哆嗦,差點一頭撞到房頂上去。

雲錯:“你對它做了什麼?”

雪懷反問:“你對它做了什麼?”

兩人相顧無言。

那信件是用普通的紙張寫就的,青鳥離開後被風一吹,險些落入水中,雲錯眼疾手快借住它,看了看後,遞給他:“是你的信。”

是慕容金川的信件,問他身體好得如何。

雪懷上次病了小半個月,連帶著跟慕容氏約定的時間都錯過了。慕容氏那邊等了許多天不見人來,問到了雪宗的頭上,才知道他被陰息侵入根骨,尚且在沉睡休養。

好不容易等他好了一些,又被雲錯提親的這一出占去了大半思緒,他尚且自顧不暇,當然也忘了給外公外婆說一聲好。

現在這封信一來,提醒了他,趕緊寫回信報平安。

慕容金川又在信中寫道:不急於一時,若是身體好透,隨時可來修行。

雪懷看了看這封信,又看了看外頭的雲錯,眼神突然亮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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