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五十六個前男友(1 / 2)

黎諄諄下意識地頓住腳步, 駐足在擂台外幾尺之地,她似乎是想要仔細看清楚他的眼,便微微揚起首。

但沒等到她的目光凝聚, 大抵是南宮導察覺到了她的存在, 他手中沉甸甸的無名劍向上一揮,那劍氣凝成的衝擊力像是火龍噴出的焰, 將花危一下掀飛了四五米高。

幾乎也就是在眨眼之間, 被打得毫無還手之力的花危, 帶著滿臉血淋淋的傷痕,似是斷了線的風箏, 以極快的速度下墜, “砰”的一聲摔出了擂台之外。

直至此時花危才知道, 方才他們兩人過招上百劍式,打得難舍難分, 不過是南宮導一時興起,解悶似的陪他玩了一場貓抓老鼠的遊戲。

南宮導是貓, 而他是貓爪下被戲耍、玩弄的老鼠。什麼時候結束這場遊戲, 要被戲弄多久,全憑貓來做主。

儘管花危已經使出了全力來應對, 他仍不是麵前這人的對手。

花危比劍先落地, 隨著劍刃砸下‘叮咚’的響聲,他趴在地上嘔出一口鮮血,一雙眼死死盯著擂台上的南宮導。

但南宮導並未看花危,肅肅的風鼓動他玄色的衣袂,他高高立在擂台上,眼眸低垂,鴉青色的長發散在空中肆意飛揚。

漆黑的眼底, 透出黎諄諄的模樣。

他的眼向來深邃,黑白分明,炯炯有神,像是浩瀚星河,又不止於此。它仿佛天生深情繾綣,看什麼都能勾出絲來。

黎諄諄在過去穿梭在九個世界裡做任務的那些年裡,她早已忘記了他的樣貌,忘記了他音容,獨獨這雙眼睛,在她過去輾轉難眠的每一夜,一遍遍浮現在她腦海中。

便是他化成灰,她都不會忘記他的眼睛。

可就在此時,當她迎上他眸光的那一刹,黎諄諄好似感覺到一股說不上來的陌生。

而且莫名有一種……不寒而栗的冷意。

黎諄諄晃了晃神,待她回過神來的時候,南宮導已是從擂台上躍了下來,他駐足在她麵前:“你怎麼過來了?”

“壓了你贏,總要過來驗收一下成果。”她很快反應過來,像是什麼都發生過那般,慢悠悠對上他的眼。

一雙眼瞳都是漆黑,哪有什麼紅。

倒是南宮導眼尾被飛濺上一行斷斷續續的細小血珠,在他清冽冷白的臉龐上,顯得極為奪目。

方才是她看錯了?

黎諄諄微挑眉梢,不由想起昨夜裡做的夢,那夢境中黎不辭的麵容,在她驚醒之前,倏而變幻成了南宮導的樣貌。

她先前以為是日有所思,夜有所夢,大抵是最近跟南宮導接觸了太多,到了夜裡才會夢到他——夢境本就是毫無邏輯且虛構的幻象,夢到誰都不稀奇。

可現在想來,這也是巧合嗎?

難道南宮導和黎不辭之間有什麼關聯?

黎諄諄若有所思地看著南宮導,許是她打量的神色太過直白,他被盯得有些不自在:“你這是什麼眼神?”

她斂住眉眼,伸手在他臉上掐了掐,扒拉開他的眼皮:“你剛剛在擂台上,有沒有感覺哪裡不對勁?”頓了頓:“譬如你短暫失去了記憶之類的。”

“沒有。”南宮導想也不想,抓住她亂摸的手,用一種莫名其妙的眼神看著她,“為什麼這麼問?”

黎諄諄默了一瞬,對26道:“測測他的修為。”

26很快便答道:“煉虛期中期。”

“……”她再一次沉默起來。

張淮之是天道化身,即便他被封印神力與記憶,他終究是異於常人。他可以隻憑一本修仙秘籍,一夜時間越過煉氣期,築基期,金丹期,直達元嬰期。

而普通人想要修仙,縱使是天賦異稟的修士,從煉氣期到元嬰期也需要十年時間。

黎諄諄想要張淮之的元神,便一直在密切關注著張淮之的修為增長。

至於南宮導,她從未放在心上過,隻以為他在結界破陣上有些天賦,卻沒想到他的修為竟是增進的比張淮之還要快。

要知道,元嬰期就是修仙界的分水嶺,當修士的修為達到一定境界後,越想往上升級就越難。

張淮之在成婚前跑到東衡山地下擂台,與人鬥得死去活來,遍體鱗傷,才堪堪突破元嬰期,到達了化神期初期的修為。

便是如此,已是極為不易——像是魏離那般天賦型的修士,從元嬰期到化神期要經曆數百年的曆練磨難。

張淮之隻在一日間便完成了蛻變,這是多少修士隻可仰望而不可及的高度。

這樣難以翻越的高山,卻被南宮導輕輕鬆鬆越過了。至少黎諄諄從未見過南宮導修煉,而他卻在短短半個月內,度過煉氣期、築基期、金丹期、元嬰期、化神期,悄無聲息地突破至了煉虛期。

這絕不是一個凡人能達到的高度。

黎諄諄向26確認道:“黎殊在蜘蛛窟被毀容重傷,被走火入魔的師尊捅傷,被病嬌師弟下神仙醉……一直到黎殊代替董謠嫁給黎望,被黎望折磨得生不如死,死在張淮之劍下,黎不辭都沒有出現過,對嗎?”

26檢索了一遍原文,點頭:“是這樣沒錯。按理來說,黎殊封印了黎不辭,那千年後封印已破,黎殊都回來了,黎不辭也該出現在六界之中才對。”

但從始至終,黎不辭一次也沒有出現過,更沒有露過麵。

若非如此,原文裡的黎望又怎會為了尋到黎不辭的下落,明知黎殊是黎不辭的心上人,卻還失心瘋般對著黎殊百般折磨。

“你說,有沒有可能……”黎諄諄嗓音一頓,將自己的想法說了出來,“黎殊封印黎不辭後,那魔頭的肉身被毀掉了。以至於封印破除後,黎不辭隻能以魂魄的方式,寄居在旁人體內沉睡著。”

26愣了一下,很快反應過來:“你的意思是,黎不辭的魂魄在南宮導身體裡?”

黎諄諄垂眸道:“這隻是一個推測。”

“可……黎不辭為什麼要寄居在南宮導身體裡?”26不解地問,“南宮導畢竟不是這個世界的人,倘若黎不辭要寄居魂魄,不管是花危、藹風、蕭彌,還是黎望,明明黎不辭有更多的選擇。”

是了,這也是黎諄諄覺得矛盾的地方。

黎不辭是天生魔種,擁有不死不滅的心魂。六界將他的心魂稱作諦羲,據說是由天地之間的惡念、欲望所化。隻要天地間還留存一人,隻要那人還有七情六欲,他的諦羲便不會滅。

大抵這世上除了天道以外,沒人能真正殺死他。

就算按照她的推測,有人將黎不辭的肉身毀掉了,待封印破除那一日,他想隨便找一個身軀複活自己也是極易的事情。

黎不辭何必繞個彎子,潛伏在南宮導身體內久久不出?

而且原文中的黎不辭始終沒有出現過……難道他是認準了南宮導,除了南宮導,便找不到其他寄居魂魄的軀殼了嗎?

黎諄諄一時間想不到其中關鍵,隻覺得不管怎麼推測都是前後矛盾,索性便也不想了。

就算她渴望著早日回家,那任務總要一個一個來完成。待應付完今日的宗門大比,拿到張淮之元神後,她再去慢慢梳理接下來的事也不遲。

黎諄諄回過神來,南宮導卻還在看她,那眼神直勾勾的,似乎是在等她回話。

他剛剛問她什麼來著?

她想了想,慢了半拍回應:“沒什麼,隻是沒想到你除了擅長破陣外,還擅劍術。”

南宮導漆黑的眸底閃過絲笑意,他視線總算從她臉上移開:“我便說了,我也能讓你贏錢……”他垂下眸,似是不經意道:“你方才一直在看我嗎?”

“嗯。”黎諄諄毫不吝嗇讚美,“你很厲害。”

此時受到誇獎的南宮導與方才贏得花危後,立在陰陽兩儀擂台上居高臨下的他判若兩人。

他垂著首,指節叩在無名劍上,眉眼的輪廓柔和,微微抿著的薄唇向上挑著。似乎連山澗肅肅的風也溫煦起來,輕輕拂動飄然的衣袂。

便像一隻搖著尾巴等待著主人撫摸的大狗。

剛剛與黎諄諄生出的悶氣,此刻都煙消雲散了,南宮導摸著身後的劍:“我還有幾場比試要打,你先回去等我。”

今年參加宗門大比的劍修,比往年還要多些,足有數千人。而其他的修派則還是如往常一般的數量,不論是醫修、丹修、音修還是符修約莫都是百餘人左右。

按照往年的慣例,其他幾個修派的比試一般會比劍修早結束,結束後,那空閒出來的八個擂台就會供剩下報名的劍修們比試。

如此一來,便大大提高了宗門大比的效率和進度。

黎諄諄又回去參加了幾場符修比試,大抵是因為先前苦修過班十七給的黑皮秘籍,箱子裡抽取出來的題目大多易如反掌——也可能,出題人根本就沒有將宗門大比上的符修比試當一回事。

期間那莊家譴派的少年,給她送過一次下注贏來的靈票。或許是怕她再下注,她還未來得及說話,那少年已是一溜煙跑得沒影了。

黎諄諄也沒為難他,她若是再下注,恐怕那開盤的莊家就要派人來請她了。

待到午時過後,醫修和丹修已是抉出了勝負。而樂修和符修這一方也進入了決賽圈,黎諄諄一邊畫符,一邊不時走走神,往那劍修的擂台上掃上一眼。

劍修已是淘汰了一大批人,因醫修和丹修決出勝負,那空閒的擂台便讓給了劍修們比試。

她微微抬頭,便能掃到六個擂台上同時進行的劍修比試。越是留到最後的劍修,修為便是越高,他們打鬥起來,根本讓人看不清楚動作,隻能聽見‘唰唰’淩厲的劍聲。

黎諄諄在擂台上看到了張淮之的身影,她在心底估算了一下,差不離打完這場,張淮之就要對上魏離了。

直至張淮之擂台上傳來勝利的鼓聲,她打起精神,連忙將手中的題目畫完,交到了裁判手中。

場地內響徹著渾厚的嗓音:“請抽到六百三十一號的劍修前往五號擂台準備。”

黎諄諄記得魏離便是六百三十一號。

宗門大比的規則中有很多漏洞,譬如抽到簽牌較前的劍修要與更多人打鬥,而抽到靠後簽牌的劍修則相對輕鬆些,隻需要和先前贏得比試的劍修繼續打。

一共參加劍修比試的人才千餘人,張淮之抽到“三”,南宮導抽到“六”,而作為鹿鳴山掌門首席弟子的魏離抽到了“六百三十一”。

也就是說,張淮之在擂台上遇見魏離之前,便已經打過至少不下一十場比試,魏離此時卻才是剛剛開始上場。

如此想來,抽簽看似需要靠運氣,但魏離到底是運氣好,還是有人在背後暗箱操作了,便是顯而易見了。

場地內的播報一直響了十遍,但魏離卻遲遲不見人。直至身居高位之上,與內城兩大家族家主,及五嶽宗門的掌門坐在一起對弈品茶的鹿鳴山掌門有些耐不住了:“六百三十一號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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