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5. 八十五個前男友 換我愛而不得(二更合……(1 / 2)

在這一刹那, 雜亂的思緒幾乎將黎諄諄湮沒。

倘若她就是黎殊,那南宮導方才與她說的那句“倘若你心心念念想要回去的世界是假的”又是什麼意思?

她是黎殊,這便意味著她現在所認為隻存在於小說裡的修仙世界, 並不是虛構出來的。

所以相應的,黎諄諄從小到大生活了二十多年的現代世界才是假的?

既然她和南宮導便是黎殊和黎不辭,他們為何會遺忘自己的過去,又為何會穿到另一個世界去?

她綁定在身上的係統局是怎麼回事, 所謂的原文小說是怎麼回事,她前麵穿過的九個穿書世界又是怎麼回事?

這一個個疑問像是緊密的蛛網,將她整個人一層層網羅包裹住, 她無法呼吸, 隻覺得耳鳴目眩,胃裡一陣陣翻湧泛酸。

黎諄諄聽不見弱水閣外時而起伏的慘叫和巨響了,嗡嗡作響的耳鳴聲放空了她的大腦, 她用力喘著大口的氣,心臟跳得極快極快,仿佛要躍出胸腔。

倘若這些都是假的, 那她之前孤身一人穿梭在無數個陌生的世界, 拚儘全力在惡劣的生存環境裡活下來, 費勁心思完成係統局發布的任務賺取賞金……那一切她為了早日回家所做過的努力都算什麼?

倘若現代世界是假的,那在現代世界長大成人, 活了二十多年的黎諄諄又算是什麼?

所以連她自己也是假的嗎?

便像是南宮導覺醒了黎不辭的記憶後,就成了人人懼怕的上古魔種一般, 待到屬於黎殊的記憶複蘇後,黎諄諄也會被黎殊取而代之?

那屬於黎諄諄的意識會怎樣……漸漸消亡,直至完全被黎殊的意誌取代?

黎諄諄越想便越覺得驚恐,她長久以來為之堅持的信念, 好像在這一刻崩塌了。

她從未有一刻這般畏怯過,她的身體幾乎是本能地顫抖著,心臟緊縮,一陣陣不斷絞痛。

黎諄諄像是從指尖滾落到地麵上的驗心鏡,倏而倒了下去,不住蜷縮起來。

“諄諄,諄諄……你怎麼了……”

她聽不到外界的聲音,隻有26焦急的嗓音斷斷續續傳來,恐懼和疼痛迫使淚水順著臉頰蜿蜒淌落,似是斷了的銀線般墜下。

原本埋著頭畫符的幾人先後察覺到了黎諄諄的異樣,他們愣了愣,連忙衝了過去,幾人手忙腳亂想要扶起她,可她身體僵硬又在止不住輕顫,手還未觸碰到她,她便蜷縮顫巍的更厲害了。

女弟子瞧見她這般模樣,也急得掉了眼淚:“怎麼辦,師尊這是怎麼了?”

“彆慌,彆慌……”另一個女弟子出聲安撫,像是想起了什麼,“留一個人在此守著師尊,剩下的人去找那魔……”

‘魔頭’二字未吐露出來,便又被咽了下去:“找……師兄來。”

“是,是!”

兩名男弟子應和了兩聲,也沒時間門商議誰留下了,便將那急哭的女弟子留了下來。

剩下三人強忍著恐懼,哆嗦著打開弱水閣的殿門,猶如脫力般雙腳打著顫往外跑去。

此時正是晌午之間門,本該晴朗的天空覆著大片如海浪般翻湧的烏雲,而那烏雲卻也不是灰撲撲的顏色,遠遠望去隻瞧見連綿的赤色,鮮妍似火,燒紅了半邊天。

身穿金絲軟甲的天兵似是雨落,不斷從雲邊墜下,他們身上的盔甲被燒成灰燼,血肉都翻露了出來,撕心裂肺的哀叫不絕於耳,空氣中彌漫著一股燒焦的氣味。

詭異的是,他們本應該掉在天山,卻吹來一陣混著濃重血腥氣息的肅肅寒風,將那些身上燃著熊熊烈火,被燒得半死不活的天兵吹到了海裡去。

而導致這一切的罪魁禍首,便悠然懸在空中,如瀑的青絲肆意飄揚著,玄色衣袂迎風鼓動,火紅色的灰燼襯著他如玉俊冷的麵容,徒添一絲狂妄妖冶。

縱使這三個弟子對黎不辭千年前的事跡早有耳聞,親眼所見這一幕時,也不禁被駭得呆住。

天兵大多是從修仙界飛升到天界去的修士,他們曆經磨難,經受萬年甚至更久的修行,成為修仙界的佼佼者,扛過三道天雷才飛升成仙。

還餘少數本就是仙身的仙人,他們生來仙體,被人尊崇,遐邇聞名,受凡人萬千香火。

便是這般千辛萬苦,被修仙界視為修仙天才和榜樣的前輩們,便是如此高邈出塵,眾星捧月的仙人們,在他麵前卻如螻蟻般,覆手之間門儘數湮滅。

三個弟子眼中倒墜著漫天火星,如焰火般絢麗的色彩令他們忘記呼吸,血色紅蓮綻放在雲霞之間門,連空氣都為之顫抖哀鳴。

南宮導似是察覺到了什麼,他轉過頭看向他們,在目光相觸的那一瞬間門,他們雙膝好似軟了軟,便不由自主跪了下去。

強大的壓迫力令他們喘不上氣,好在那女弟子腦子還有一絲清明,她艱難地抬起頭,卻完全不敢對視他的眼睛,唇瓣顫著:“師尊,師尊出事了……”

女弟子勉強將一句話說全,話音落下,卻遲遲不見回應,正當她疑惑時,便見身旁的兩個男弟子癱軟下去,長長吐出一口氣:“走了,他走了……”

她抬眼望去,果然那前一瞬還懸在空中的身影,此時已是不見了蹤跡。

女弟子一口氣沒吐出來,身子也軟了下去,回過神來,竟是出了一身的冷汗。

與此同時,被留在弱水閣的女弟子還未反應過來,那弱水閣虛虛掩著的殿門便被狂風撞開,隻聽見‘哐當’一聲響,那殿門掉下了半扇,搖搖欲墜晃蕩著。

黑影如殘風掠過,不過眨眼之間門,南宮導已是站在了黎諄諄麵前。

她臉色幾近慘白,身體蜷縮在地上,淚水打濕了鬢間門碎發,淩散粘黏在貼著地麵的臉頰上,四肢好似在隱隱抽搐。

他神色倏而沉下,嗓音冰寒:“怎麼回事。”

這句話是在問守在黎諄諄身邊的女弟子。

直到此時,女弟子才意識到他的存在,她原本跪坐著,聽見他的聲音後,便手腳並用朝後退了幾步:“師,師尊突然……突然就倒下了……”

“出去。”

南宮導視線掃過地上的驗心鏡,薄唇啟了啟。

女弟子先是一愣,而後慢了半拍反應過來,手忙腳亂爬起來,跌跌撞撞跑出了弱水閣。

待閣內隻剩下他們兩人,他蹲下身子,將地上的黎諄諄撈了起來。

便如他所想,她渾身冰冷,像是浸了一層霜雪。

南宮導將她抱在了懷裡,掌心貼著她顫抖的脊背,一下一下,猶如誘哄孩童,輕聲喃呢:“諄諄,我在……彆怕……”

“諄諄,我知道你是黎諄諄……”

他的嗓音如此溫柔,便一聲聲喚著她的名字,掌下滾燙的溫度隔著衣裙緩緩滲入她的四肢百骸,慢慢地,她的身體不再冰冷,抽搐的幅度也漸漸緩和下來。

他仍是不停喚著她的名字。

“黎諄諄,你是你,你隻是你。”他擁著她,“我不會再讓你受傷害。”

不知過了多久,多久,黎諄諄終於卸下了防備的姿勢,僵硬蜷縮起來的身體舒展開,隻是她埋在他頸間門,眼淚還在流著。

南宮導將她抱得更緊了些。

“南宮導……”她嗓音嘶啞,幾乎低不可聞,“你是南宮導,還是黎不辭?”

他並不猶豫:“我是南宮導。”

她問:“那我呢?”

“你是黎諄諄。”南宮導一手握住她的後頸,絨碎的青絲從指縫間門溢出,“黎殊和黎不辭已經是過去式了。”

是了,他們便猶如一張被墨色侵染過的白紙,歲月在紙上抒寫下一筆一劃的痕跡,而這痕跡隻會越來越多,卻再也回不到當初原本的模樣。

南宮導可以是南宮導,也可以是黎不辭。

但黎諄諄隻會是黎諄諄,她再也不會是黎殊了。

“我不想變回黎殊。”她嗓聲帶著低低啜泣,哽咽聲也變得沙啞,“南宮導,我想回家……”

八年前的黎諄諄喜歡哭鼻子,大抵是極少受委屈,一吵架或一激動,便猶如淚失禁一般,眼淚控製不住滾了下來。

後來黎諄諄在病床上躺了三年,她的驕傲,她的自尊,她的小脾氣,一切都在無邊黑暗中儘數湮滅。

黎諄諄綁定了金手指係統後,穿梭在無數個穿書世界中,她望著陌生的環境,孤身一人無依無靠,一開始也會忍不住掉眼淚。

可不管她怎麼哭,也沒人會幫她,更沒人可憐她,又或是因為她掉眼淚而放過她。

這世上本就是弱肉強食,她軟弱無能便要被人踐踏在腳下,連同她的性命和自尊一起碾成齏粉。

黎諄諄不再哭了。

隻有弱者才會掉眼淚,而強者隻會讓彆人痛哭流涕。

大抵是如此,她積攢了九個世界的委屈和不甘全在今日爆發,淚水便如泄洪般再也止不住了。

這樣的黎諄諄脆弱的像是片雪花,掉在地上會碎掉,捧在掌心會融化,讓南宮導心臟止不住抽痛。

他輕聲道:“我會想辦法帶你回家。”

“可我的世界是假的……”她慢慢抬起頭,噙滿淚水的眼眸望著他,“連我也是假的。”

骨節修長的指節輕彎,撫過她眉眼上濕熱的淚:“你不是假的。”他的指腹輕輕摩挲,動作如此輕柔:“這世界真真假假又如何,你想回去,我便會帶你回去。”

黎諄諄終於不說話了。

一陣靜默過後,她長睫顫了兩下,抖落眼尾的淚水,抬手擦了擦眼:“那一日,我留了手……”

說著,她從一側掏出了一張符紙:“這張符可以保住你的魂魄……我以為黎不辭和你是兩個人,便想著先引出黎不辭,待到我完成任務,再用這張符咒重新引出你的魂魄來。”

她手上拿著的這張符咒是她剛剛進了弱水閣,等著幾個弟子習畫定身符時,順手重新畫的一張自創符咒。

黎諄諄想著,等教完了他們,再將此事與南宮導說清楚。

他生氣的點無非在於她絲毫不在意他,他認為她算計他,欺騙他便也罷了,甚至為了完成任務回到她的世界裡,不惜以他的性命為代價。

這樣不必要的誤會,總歸是說清楚了才好,免得為此心生鬱結,對彼此都沒有好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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