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敬法如今也是不惑之年,不過是仰仗家族餘蔭,舉人出仕,官位也並不高,他本人花心的很,再不想彆人管束,扶正鬱嫣,也能和大房拉攏關係,又有何不可?
所以,現在鬱嫣能夠過來,連蔣氏和羅敬法原配多的娘家都不說什麼了,她一個姑姑就更不好說什麼了。
瑤娘言笑晏晏:“倒是難為你們費心了,送了這麼多禮來。”
“太子妃哪裡話,能讓我們進宮拜壽,那是我們的福氣。”鬱氏也笑。
範氏也多有奉承,唯獨朱氏忐忑不安。
朱氏的丈夫羅敬淵當年可是投靠周王,雖然高玄策沒有計較,也是來不及計較,就上了戰場,但鬱氏等人也不好不帶她來。
可瑤娘的神情就明顯冷淡太多了,身處其中,細微差彆大家還是能夠感受到的。
王頌當然也看的很清楚,她有兩層婆婆在,不敢隨意插話,瑤娘也並不多和她們說話,隻問家中有無什麼事情,要不就說些戲班子等等。
最後她們走的時候,瑤娘看了鬱嫣一眼,意有所指道:“前些年因為二姐姐的事情,父親被迫辭相,如今父親身居高位,也更要留心,千裡之堤毀於蟻穴啊。”
鬱氏聽了不敢馬虎。
回家之後,立馬就同羅至正說了瑤娘所說的話:“我看她神情嚴肅,也不是開玩笑的。依我的看法,她大概是看到鬱嫣了。”
一聽說鬱嫣,羅至正反而鬆了一口氣:“你那侄女兒的事情也不是大事,敬法後院的女人,隻有她生了長子,又是鬱家女,扶正也正常。”
也沒什麼替小蔣氏不值得的,那些被小蔣氏發賣的女子,打死多的女人,又找誰去伸冤去?當年,小蔣氏仗著蔣家多的勢頭,如今鬱嫣仗著鬱氏的勢頭,也沒什麼不可。
羅至正本來就不是什麼太過於拘禮法的人。
“老爺這麼說,我也放心了。”鬱氏笑道。
羅至正點頭:“瑤娘她在宮中,行事十分謹慎,這是好事。”
隻是朱氏那裡,鬱氏直接道:“下次就不讓她進宮了,我見瑤娘對她很是冷淡,雖說都是一家人,但老二當時和周王往來頻繁,瑤娘應該是知曉,所以不喜。”
前朝和後宮息息相關。
對於朱氏,瑤娘是這麼對承運說的:“她是你二舅母沒錯,以前也和我關係還好,可他們是我的娘家人,當初你二舅舅公開站周王,這樣我若是沒反應,還真當我是泥菩薩了。”
羅敬淵覺得人要審時度勢,今日投靠這個,明日投靠那個,隻要有利就沒什麼,大勢所趨。可即便是高簡,都是後來不停的上門,甚至高玄策對他還有戒心在,而羅敬淵以前也沒有幫過她們,那麼,她又何必給這個臉呢?
時雨很快就被秦姨娘喊回去了,秦姨娘也是替羅敬淵夫妻說情的:“太子妃區彆對待,以後,你二哥二嫂怎麼在家中做人?其實你二哥也是為了家族啊,當年局勢未明,我們總不能把雞蛋投在一個籃子裡吧。”
“再說了,當時誰都看好周王,就是洪皇後也是如此啊,太子妃還不是照樣對洪皇後恭恭敬敬的。”
秦姨娘一輩子的希望都在兒子身上,隻有兒媳出息了,她才能在羅家有立足之地。
“姨娘……”時雨也沒辦法。
……
到瑤娘這裡,她正帶著小兒子讀書,府上是越安靜越好,真陽公主出宮了,瑤娘這裡十分清靜。
安靜才能學好東西,訓哥兒年紀小小,喜歡拆機關玩意兒,甚至拆了之後可以重裝,瑤娘不以這是奇淫巧技覺得不行,反而讓人搜羅了過來,每天固定有一個半時辰專門陪兒子拆機關,拆了再安上去。
她自己不懂特彆難得籌算,就抱著書本啃,自己琢磨,最後是兒子動手能力變強了,她居然也是突飛猛進。
“真是世事洞明皆學問呢。”
白芷過來道:“太子妃,皇後娘娘請您過去呢。”
瑤娘不知是何事?但她對洪皇後過河拆橋的行為,一直膈應,即便現在看似和樂融融,也不能完全相信。
此時,洪皇後正笑著同黃如霜道:“之後,你就同婉婉一起住,就一同住東宮吧,等會兒太子妃過來,你在家學過規矩嗎?”
黃如霜連忙點頭。
太子妃羅氏,據說是個大美人。
在黃如霜心目中,自己的娘出身高貴,品行高潔,為人正直,她所見之人中,真陽公主天真爛漫,待人熱誠,也不愧是娘的閨中密友,那麼這位傳說中搶了娘太子妃之位的羅氏,又是個怎樣的人呢?
太子妃肩輿到坤寧宮門口時,太監宮女已經跪了一地,門口很快出現一年輕女郎,黃如霜幾乎是呆住了。
她身披輕綃,身姿顯得格外窈窕,卻又並非弱風扶柳之感,反而覺得她姿態曼妙,未語先笑,眼波盈盈,風姿端麗,明豔無儔。
“奴婢給太子妃請安。”黃如霜跪下來叩頭,心道,母親說她也隻比太子妃大幾歲,但看容顏,母親似乎比她大十幾歲是有的,這也太年輕了。
瑤娘不意在此見到黃如霜,約莫十歲左右的小姑娘,還梳著丫髻,容貌清麗,舉止端雅,很是沉穩,倒是個知禮的,她不由笑道:“快請起,怎麼自稱奴婢,你也是官家千金啊。”
“多謝太子妃。”黃如霜鬆了一口氣。
又聽洪皇後說起:“我這裡皇上讓新進宮的幾位嬪妾住了進來學規矩,你是婉婉嫡親的舅母,我想讓她們去你那兒住下,正好,太子東征,你一個人也寂寞,讓她陪你作伴,這就再好不過了。”
這親舅母照拂親外甥女,也並非大事。
婉婉是無所謂,她母親和太子妃舅母關係好,可黃如霜卻聽她娘提起過太子妃和她有些恩怨,心中不免緊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