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身體其實沒什麼大礙，醒了之後，很快便恢複了。但她還是不能起床，因為除了昏睡之外，她還要做月子。
荀越汐醒來，皇宮裡所有人都鬆了口氣。若是之還有人想著，若是皇後沒有了，正好可以給皇上選個新皇後，那麼他們家的女兒也許就有希望了，那麼自從皇後昏迷不醒，皇上的種種表現就讓他們徹底死了心。
荀越汐隻能感知到她身邊發生的事情，基本上就發生在床邊床上的事情她知道，再往外就不成了。現在清醒了，她才知道一些消息。
比如她昏迷三五天的時候，就有人勸司徒憲讓他放棄，反正皇家最近連辦了三場喪禮，不在乎再辦一場。尤其這利益若是瓜分了，他們每家都能吃個飽。
可出頭的那個剛開了個頭，就被司徒憲以詛咒皇後的罪名給奪了官，下了獄。並且皇上還留下話，若是皇後出了什麼問題，就讓他全族陪葬。
那誰還敢說？
隨著她昏迷的時間越來越長，皇帝的氣勢也越來越盛，可這完全沒有了以前的和煦好說話，那是變成了冰火兩重天。不點時他就冷冰冰的看著你，讓人從身到心的發寒。個個隻能戰戰兢兢，小心翼翼。若是不小心點了，那就等著爆炸吧。把人炸的粉身碎骨！
都是聰明人，自然看得出來皇上對皇後的深情厚愛。自然所有人都小心翼翼的縮著……有一些人還暗自慶幸。幸好皇後已經生下嫡子，皇上有後。要不然，皇後要是沒了，皇上豈不絕後？
在這個時代，皇帝的家事絕不是簡單的私事，一舉一動都牽涉全局。若是皇帝無後，那下麵必定人心浮動，不知又要惹出多少麻煩來。
咳，想遠了。畢竟皇長子已有，還是生來就帶著異象的！
因此，荀越汐醒過來，不說司徒憲高興，那是滿朝文武都跟著鬆了口，個個像是過大年。皇上終於不用那種，隨時拿你去給皇後陪葬的眼神看他們了。可喜可賀！
一轉眼，荀越汐滿月了。
滿月辦的並不盛大，太上皇剛剛過世，荀越汐又昏迷不醒，當初洗三什麼的根本就沒人敢提。這會兒她雖然醒了，可也還在熱孝之中。哪怕他是皇子，也隻能先委屈著。
司徒憲卻在滿月這天放了個大雷，直接封皇長子為太子，並賜名璽。
璽是什麼？玉璽，用這個字給他當名字，可見這個太子有多穩當了。反正經過前段時間司徒憲的壞脾氣，現在誰也不敢說什麼。哪怕皇長子才滿月，也沒有人敢提一字半句。哪怕心裡麵偷偷的想著，誰知道這位皇長子能不能順利長成，可麵上卻是半點也不敢露。個個拜服，說出來的全都是恭喜。
“你怎麼了，把他們嚇成這樣？”
司徒憲環著她，跟她一起看酣睡的皇兒，笑道：“他們是真心替我們高興，也覺得我們皇兒適合這個位置。”
荀越汐白了他一眼，她要是沒有小白，沒準還真就信了。
皇太子滿月之後，荀越汐便又過回她皇後的日常，初一十五見見命婦，偶爾處理下宮務，隻是學習的時間被砍了，用來陪孩子。隨著孩子一天天的長大，醒著的時間也一天天變多。
作為母親，一個整天沒事的母親，她占據了他所有清醒的時間。
小家夥茁壯成長著，身體骨非常棒。
如此頹廢到了小家夥周歲，小白終於忍不住提醒道：【老大，咱們還欠著功德呢！您準備什麼時候還？】
“如果不還會怎麼樣？”
【啊？】小白有點懵：【不，不知道。可咱們兩加起來，也肯定不是世界的對手。賴賬能行？】
她到不怕打不過，就是擔心對方又生事。再讓她昏迷不醒，或是對她的男人和兒子下手，那卻是她無法承受的。無奈，隻能還了。“行吧，我來想辦法。”
功德麼，就是做好事。利國利民得大功德，扶老太太過馬路是小功德。她在宮裡，自然不可能乾什麼扶老太太過馬路這種事，那就隻能從利國利民來著手。
可這些事情她要做，就得考慮很多事情。
最後還是去翻小白的那些資料，整了一番之後，才去找司徒憲。他是皇帝呢，她要做什麼，肯定得跟他報備一下。
“織坊？”
荀越汐點頭：“恩，前些日子，張蘭跟我說，說是最近碰到不少守寡在家裡女子，日子很不好過……我想著，若是開個織坊，隻招收女子，讓她們有份工，能掙錢養活自己，也是個營生。”
“我不希望汐兒太累。”
“我最多就是動動嘴，其他的都是下麵的人去做，能把我累到哪去？”荀越汐失笑，“我放心，我身體沒事。”
“是麼，那讓我看看，你身體有多好。”司徒憲伏在她耳邊輕語：“……若是能承受下來，我便承認你的身體好了。”
荀越汐無語瞪他，這人哪裡學來的這些？可也不知為何，如今的她到是對他越來越沒折，他想要的，她總是忍不住給他，配合他。
第二天，荀越汐睡到日上三竿方起。醒來後跟小家夥玩了一會兒，便召來趙川，“替我找處空地，要大一些，我要用來開作坊，建造的圖紙等地方找到了再另外給你。再找些工匠，替我把這些織機給造出來。”
趙川拿著圖紙去了，荀越汐又叫了趙嬤嬤過來，“再去後宮找人，這一次找一些品性不錯，有上進心且識字的。”織坊需要管理者，還需要財務，非得識字不可。
趙嬤嬤應下，又問道：“東六宮裡怕是沒多少人，可否從西六宮挑？”
“全後宮的人都可以參加。”
等趙嬤嬤也走了，她便在想，西六宮還有那麼多太妃呢，是不是也該把她們解決了。
按著以往的慣例，太上皇沒了，那他的嬪妃們就該去太廟，替皇家祈福。其實就是去守活寡，熬到死。如果是以前，她是不在意的。那些人是死是活與她無關，那些人入宮又沒人逼，甚至當初可能還是削尖了腦袋往裡麵鑽的。就算剩下的一輩子都青燈古佛，也是自找的。
可現在她需要功德，雖然幫她們的功德可能隻有一點，但蚊子再小也是肉啊。免得哪天世界意識等不及了，再找麻煩，那就得不償失了。
最簡單的就是放她們回家。不管是讓家裡人奉養，還是再嫁，都沒問題。可考慮到這個時代的背景，這些人隻怕是不願的。就算讓她們回了家，怕也隻有一個青燈古佛了此殘生這一結果。誰家敢讓太上皇的妃子再嫁？誰又敢娶？
因此，這念頭她隻是一想就丟開，想彆的法子。
“錢嬤嬤，你把先皇的那些嬪妃統計一下，出身年齡還有她們擅長些什麼。”既然不能放，那就隻能給她們找事情做了。正好，後宮那麼大，閒著也是閒著。
下麵的人效率是非常高，趙川不過三天，就給她找了個不錯的地。那地方就在京裡，原來也不知是誰家的園子，前些年一場大火給燒了，死了不少人，後來就一直荒廢著。
地方挺大，周圍環境也不算差。之所以一直沒人拿下，一是因為那方太大，一般人拿不下，畢竟拿下了還得建，這花費可不是一點半點。二就是因為死了太多人，講究的人嫌晦氣。能出得起那麼多錢，哪裡不能找個好地方？所以就一直空著，現在長滿了野草。
荀越汐覺得挺好，直接開始畫圖。建廠比建園子簡單，一個廠房，一個食堂。一個倉庫，剩下的就是宿舍。當然，廠子隻有這些還不夠，還得有規章製度。
對普通員工的製度，管理者的製度。工資……等等。
“娘娘，這麼一來需要的錢財可不少。”秦嬤嬤看她列出來的這麼些東西，直替自家娘娘發愁。娘娘有錢，皇上的私庫也是敞開了給她用，可這一下子要投入的太多了。
“不急。”荀越汐將早就準備好的計劃書給她：“嬤嬤跑一趟，將跟西六宮的那些太妃們問一下，看她們有沒有興趣。若是有興趣，可以投資，將來廠子營了利，給好們分份子錢。”頓了一下又道：“若是誰有興趣，也可以直接將這事接過去。”那她也就可以脫手了。如果那些太妃們沒興趣，那就隻能讓趙川管著了。
秦嬤嬤立刻就明白她的用意了：“是，老奴這就去。”
等人走了，荀越汐又抱起自家兒子玩。
小家夥這會兒會說會走，不喜歡人抱。整天磕磕絆絆的到處跑，也就她抱的時候還老實點：“母後，母後，看父皇。”他指著前殿，小身子不停的往前掙。
荀越汐雖然跟司徒憲住一起，可平時卻極少去前麵。那是他辦公的地方，平日裡來來往往人不少，她若是過去了，影響總是不好。可小家夥知道他父皇在那裡，見天的想過去。
“好，去看你父皇。”給身邊的人使了個眼色，讓人先去看看司徒憲得不得空。她則抱著小家夥慢騰騰的往前走。
結果去看的人跟著劉德一起過來了：“娘娘，皇上正在招見國舅爺，想著請您跟太子過去見見呢。”
國舅爺？那不是祝湛？對，司徒憲之前說過，祝湛要回京了，沒想到就是今天。
抱著大兒子跟著劉德去了前麵。
小家夥可不管什麼國舅爺，對著司徒憲就張開雙臂，嘴裡大喊著：“父皇，抱。”
司徒憲笑眯眯的起身，把小家夥接了過去。荀越汐的視線卻在祝湛身上，幾年不見，祝湛成熟了很多，下頜還蓄上了胡須。體格比以前建壯了些，麵色也好看不少。
“大哥。”
“臣參見皇後娘娘。”祝湛也打量著她，她昏迷不醒的事情他自然也收到消息，他收集許多藥材往京裡送，隻希望她能快些醒來。如今見到活生生站在這裡的人，這心裡才算安心。“見娘娘康泰安寧，臣便放心了。”
“讓大哥擔心了。”轉而又問：“大嫂和侄兒可好？”
“都好。”祝湛道，他兒子如今已有五歲，已經開蒙……
兩人敘些彆情，司徒憲便抱著兒子在邊上聽著，也不打斷，更不阻止。直到小家夥坐不住了，荀越汐這才發覺過去不短的時間了。雖然不舍，卻還是抱著兒子離開，以免耽誤他們談正事。
等到晚間，司徒憲才跟她說：“外祖父年紀大了，正好讓祝湛入戶部，讓他曆練幾年，等外祖父退的時候，便可入閣。”
荀越汐隻擔心：“大哥能勝任？”
祝湛本就是聰明人，是老太爺從小帶在身邊教導長大。後來祝沁的事情之後，雖然讓他一度痛苦，可也使他的心誌變得十分堅定，非常人能比。這幾年他在外麵，做出的成績也同樣讓人驚歎。
“自然。我雖因汐兒的原因偏些他，可也不會拿這江山冒險。”
“那就好。”荀越汐再次強調自己的立場：“我總是你這邊的，彆人不管是誰，都要以你為重才好。”
司徒憲聽這話就開心：“當然，我跟汐兒才是一邊的。”
……
過了幾天，後宮太妃的陸續有人表示，她們願意投銀子給織坊。卻沒有人願意出麵管理，荀越汐也不強求，將所有事情交給趙川。規章製度，招工條件，待遇等都是事先定好的。管廠的和管錢的兩條線，互不乾涉。采買的和往外出售的，又是兩批人，他們同樣的隻管事不管錢。
這進進出出的好幾波，各管各的事，也是各管各的賬。
事情變多了，可現任到人，自然更方便管理。
“你也不用整天待在外麵，那些雜事你找信得過的，能力又足夠的去管。你隔段時間去查個賬，確保沒有人陽奉陰違就行。”
趙川十分興奮，他這就是大總管了。
“最主要的是，我的廠子裡，絕對不許出現什麼汙糟事。”荀越汐冷眼提醒著他：“倘若有人借著我的勢卻不乾人事，那可彆怪我不把他當人。所以，挑人的時候，你可一定要好好看。”
趙川兜頭一盆冷水，生生打了個顫：“娘娘放心，奴才一定好好盯著。”
荀越汐這才揮手讓他退下。
轉過頭來又看孫嬤嬤拿來的那些太妃們的資料。能送進宮來的肯定都大家閨秀，大家閨秀的教養肯定還是信得過的。琴棋書畫無一不精，而且每一個人都會有那麼一兩個特彆出彩的。
這麼些才華就被關在這四四方方的宮牆裡，或是青燈古佛的一輩子熬成灰，實在是有些可惜。
荀越汐又拿份計劃書出來，她是懶得跟那些人費口水，一遍遍去說的。所以直接寫好了，“拿去給眾位太妃們看，有興趣的直接報名就行，沒興趣的也不必強求。”
人麼，有的人有事業心，不甘心一輩子就這麼過去了。也有一些，她們就喜歡安安靜靜，順順當當的過一輩子。所以，不強求。
她想辦個女子學院。
這些太妃們的本事就這麼白放著可惜，不如讓她們招收些學生，能將她們的本事傳下去，也是給她們找些事情做。等將來太妃們老了，去了。她就把這學院開到宮外去，她們的那些弟子們，反聘幾個回來當教師，再廣收弟子，那這學院就可以一直開下去了。
各家女子雖然各家也有教導，可就像祝家，在她去之前就隻有祝沁一個，孤單的很。再一個，這些女子一處學習，甚至生活，也是給她們拓展人脈。機會放在這裡，她相信沒人會拒絕。
當然，她也是想趁著這機會再做點彆的，比如，將女子醫學院的課程也順便開起來，還有數學……至於其他的，以後可以慢慢來。總有一天，她可以將數理化等九年義務教育的課程，全都開出來。
場地是現成的，東六宮隨便哪個都可以。侍候打掃的人原來的那些宮女太監就可以，學生麼，早上來，晚上回就可。反正能來的都是家裡有錢有勢的，絕不會少一輛馬車接送他們的閨女。
不過，她弄這些還得跟司徒憲打個招呼，以後禦花園他可就不能隨便去了。免得到時被那些人給盯上，誰讓他是個香餑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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