數十米的距離，常見燈光還是暗淡的，隻有中間的擂台有強光聚集著，可是謝封邶就是看得非常清楚。
哪怕是秦沅嘴角邊，彎起的那抹淺淺的弧度，他都可以看到一清二楚。
情不知所以一往而深。
作為朋友的楊延，過去曾找機會問過謝封邶，他到底喜歡秦沅什麼地方。
“……秦沅是長得不錯，比起很多人來說，他那個外形確實相當吸引人。”
“可他真實的性格，又是所有人都知道的。”
“秦沅是天生的海王，身邊情人無數，男的女的都在玩。”
“這樣的人，誰喜歡上他，都是自找苦吃。”
“你不該是這麼不聰明的人，就算真喜歡秦沅，但難道會想不明白，秦沅的心可和常人不一樣。”
“他就不會對誰有什麼真心。”
“他不會輕易改變，和誰在一起，下一刻就能移情彆戀。”
謝封邶獨身了這麼多年，突然間為一個人動心。
那個人是誰都可以，就是不應該是秦沅。
楊延說的這些話，謝封邶很認可。
可正是因為知道，他才更加不可能放手。
他這輩子就為秦沅動過心。
除開秦沅以外，不可能再有彆人。
他喜歡秦沅的所有，秦沅俊美的臉他喜歡，可那隻是其次。
他真正為秦沅動心的，是他的灑脫和肆意，他的多情和無情。
哪怕是他遊戲人生的態度，也令謝封邶心動。
謝封邶想要秦沅流露虛情假意的桃花眼能夠看向自己，他想進入秦沅的整個人生。
秦沅的存在，就是這個世界耀眼又絕無僅有的那一個。
謝封邶為這樣的秦沅所迷戀。
是有很多人比秦沅更合適。
但他們都不是秦沅。
他們不會像秦沅那樣，活得那樣真實和囂張傲慢。
那種真實，甚至會給謝封邶一種感覺。
好像他這一生，他活著的意義，他生命中要追求的，不是錢權，不是這些早就擁有的東西。
而是秦沅。
秦沅就是上天送到他麵前最豐盛的那一個禮物。
他無法不為秦沅動心。
謝封邶走上了擂台，另外一邊傅臣也走了上去。
林郗站到擂台下麵，他在圍欄外麵。
林郗注意到謝封邶仰著頭，在看樓上一個方向。
林郗順著他的視線看過去。
隻是他所在的位置，無法看到秦沅。
可林郗從謝封邶深凝的目光中，他怎麼覺得謝封邶在凝視著一個對他重要的人。
他的某個朋友在上麵嗎？
太多陌生麵孔，都是林郗不認識的人。
林郗盯著謝封邶看了很久。
知道謝封邶收回了視線，他看向了自己的對手。
“傅臣，給我上啊，給我狠狠揍他。”
“給老子衝。”
“把他那張臉揍爛！”
周圍很多人在呐喊，就這些都在喊傅臣的聲音，顯然支持傅臣的是多數。
大家不認識謝封邶，看他那個樣子，脫了上衣，身上是能夠看到肌肉。
皮膚也透著健康的小麥色，如果不是在擂台上，而是在彆的地方，謝封邶的身材可以說相當性感。
隻是他的帥氣身軀，到了傅臣麵前，就少了點東西。
太過完美，少了各種傷疤了。
傅臣一直都在打拳擊，身上各處都有些痕跡，那些痕跡是他強大的標誌和勳章。
反觀謝封邶，完美到反而是一種缺陷了。
裁判也彎腰站到了擂台上，這裡的比賽規則都簡單，不會像真的拳擊那樣，有很多限製。
隻要不打死人，想怎麼出手都行。
甚至都不會戴牙套。
有點拳擊手在擂台上，一場比賽下來，牙齒能被打掉好幾顆。
很多人經常掉門牙，安裝好後，又被打掉了。
在這裡，暴力和鮮血都是被允許的。
是一種潛在的規則。
這些不用彆人和謝封邶說，謝封邶都知道。
他來看過比賽，有一次還有人當場被打中眼睛，眼球爆裂，直接就瞎了。
可即便是鮮血淋漓，已經會有人繼續來。
因為這裡可以賺很多。
不隻是幾千幾萬，一場比賽贏了，可能是幾十萬，甚至會有上百萬的情況。
這對普通人而言，很多人一輩子或許都賺不了這麼多。
所以掉幾個牙齒，或者瞎一隻眼睛，都不算是什麼事。
不同的人有不同的賺錢方式，這點無可厚非。
反而他們可以靠自己的身體來賺錢，謝封邶是佩服這些人的。
他們流出來的鮮血，穠豔的顏色，也令人喜歡
今天，在這個擂台上，他同樣會流出鮮血。
謝封邶抬手摁了摁後頸。
過往的他，從來都不認為暴力是什麼多美好的事。
但現在，身處在暴力的環境中，像是身體裡隱藏很久的某種基因被喚醒了。
他是男性，他是一名雄性。
他有正在追求的人。
動物世界中的雄性要追求對象，基本都會動用暴力。
力量為王。
謝封邶眸底血腥的笑意彌漫出來。
人也是動物。
他不會否認自己作為人類，但身上始終都擁有的動物性。
他始終都有動物的本能。
隻是過去被潛藏和壓抑太久了。
現在，這些本性在一點點被喚醒。
他的權勢沒地方可用，不能用在秦沅身上。
他的真心，他該用什麼方式來給？
當下的這種形式就非常合適。
簡單直接，又純粹。
謝封邶不再往樓上看，但他知道，秦沅在看著自己。
把他視為暴力的動物來看待都可以。
謝封邶希望秦沅這樣看待他。
裁判招手，示意兩個拳擊手從旁邊走過來。
裁判向四周的觀眾介紹兩人。
簡短的介紹過去，裁判推到了台下，把整個擂台留給兩名拳擊手。
觀眾們吼叫聲更加洶湧了，仿佛擂台都因為聲波產生了震動。
如同是地震一般。
謝封邶和傅臣看向彼此，他們的眼神如出一轍，有自己愛著的人在看著自己。
這場比賽的輸贏意義重大。
不需要裁判吹口哨，兩人在沉寂了片刻後同時出手。
傅臣預感到謝封邶力量不一般，和他交手的那一刻，還是稍微震驚。
謝封邶這樣常年坐在辦公室的人，居然有著這樣強悍的力量嗎？
顯然謝封邶身上那些薄薄的肌肉，不是在健身房裡練出來的。
練也練不出這樣蘊含無窮力量的肌肉。
傅臣感到手指在距離發麻，鬆開了拳頭，手指快速彎曲張開，活動著手指。
謝封邶看過幾次傅臣的擂台，他一開始就沒有輕敵。
兩人開始就使出了全力，都沒有花時間去試探對方。
這樣是在尊重對手的同時，也想著儘快把這個比賽給結束，把勝利帶給自己喜歡的那個人。
林郗以前沒這樣緊張過，今晚尤其的緊張，傅臣每次出手，林郗都幾乎是屏住了呼吸
傅臣的額頭被一個肘擊，他整個身體都朝著右邊倒過去，撞在了圍欄上，傅臣吐了口血水出來。
他這邊被揍到了，謝封邶那裡情況也差不多。
傅臣攥緊拳頭，就砸到了謝封邶的肚子上。
那一拳，跟鐵棍似的，帶著千斤的力道砸過來。
謝封邶一根肋骨斷了，尖銳的刺痛襲來。
謝封邶猛地往後一個踉蹌，在倒下之前，他及時穩住了身體。
喉嚨裡都是腥甜的味道。
痛嗎？
當然痛了。
哪怕是當初和秦沅開打，他也沒受這麼重的傷。
秦沅沒有將他肋骨打斷。
在擂台上，前後也就幾分鐘的時間，他斷了一根肋骨。
將喉嚨裡湧出來的腥甜給吞咽了回去。
謝封邶眸底深處迸裂著興奮到扭曲的光芒。
耳邊全都是嘶吼聲，這些聲音像是某種催化劑，肋骨斷裂的痛很快即不存在了一般。
繼續！
繼續打。
直到他們中一個人倒下，另外一個人贏。
謝封邶猛衝上去，和傅臣廝打在一起。
他們力量等級上，居然看起來差不多。
每個出手，每個拳擊，包括踢踹上去的力道，換了彆的人，估計已經重重倒下了。
可是落到那兩人身上，除了讓他們皮膚稍微變點紅以外，彆的傷害都沒有似的。
時間在一分一秒過去，半個小時過去了，兩人還站在上麵。
基本就沒有多少停歇休息的時間，站了片刻，又扭打在一起。
二樓上，秦沅抿著唇，從他的視角裡，他已經可以看到傅臣和謝封邶兩人的拳頭，都已經破了，兩人的手指都不同程度的受傷，拳頭砸對方身上，反而把拳頭給砸出了傷痕。
他讓這兩人有這個機會在同一個擂台上比試，但怎麼忽然間，好像無法像過去那樣平靜地看待了。
過往不管是有人吐血還是倒下，秦沅都可以無動於衷。
可是現在，樓下的觀眾有人聲音都吼啞了，可是比賽還在繼續。
兩人都明顯在搖晃了，但誰倒下，不用十秒鐘立刻又掙紮著爬了起來。
秦沅後背從沙發上離開，他身體往前傾，手指指腹頂在一起，他嘴唇貼著手指，似乎不是他的錯覺，這兩人除非有人倒下後再也爬不起來，否則這場比賽哪怕到明天都不會結束。
秦沅沉默看著。
誰輸誰贏，好像都不重要了，誰先支撐不住，他想儘快看到這個結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