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見(三合一)(2 / 2)

再加上據鄭叔叔所說,這古家村裡還有一位他的老戰友,退休後就回了這裡養老的,是個可以信得過的老交情了,他會捎信讓這個姓古的老戰友幫著照顧他父親一二的,叫他不要太過擔心。

楚印辰自從在自己七八歲的時候父親被突然帶走,被迫與他分彆之後,就再也沒能見到他父親的麵了。甚至這麼多年裡,他和母親以及哥哥姐姐,他們連父親的一封書信都沒能收到過。關於父親的所有信息,都隻停留在了父親被帶走後,被關進了勞、改農場,但其他的更具體的情況,甚至是連那個農場具體所在的地方,他們都是不清楚的。

還是在他逐漸長大了後,他才慢慢的能有那麼兩三次的機會,從父親的老戰友,他們家的世交的鄭叔叔那裡,偶爾聽到些隻言片語關於父親的消息。

但這對於一個從小就把父親看得大過天,無比崇拜父親,但卻又突然間失去了父親的保護與疼愛多年的楚印辰來說,僅僅是這些模棱兩可的消息,對他來說還是遠遠不夠的。

於是,在高中畢業後,為了不叫母親為了自己的前途為難,也是希望母親能儘快搬離那個令人感到窒息的所謂的親舅舅家,住到藥廠的單身宿舍裡去,他便不顧母親和遠在東北插隊的姐姐的來信反對,毅然地做出了要去下鄉插隊的決定。

楚印辰自己做出這個決定,並不是完全出於少年的意氣或是衝動,反而他是在充分考慮過了母親的情況,想著她能夠在自己走後,擺脫舅媽和他的那群表兄弟姐妹們各種不要臉的行為,不用再因為要保護他,而不得不跟親人低頭的立場的情況下,才做出了這樣的決定的。

另外,楚印辰自己還跟鄭叔叔打聽並且反複確認過,知道了自己父親現在已經從農場被調了出來,而父親目前所在的那個名叫古家村的村子,鄭叔叔也能幫著自己運作一二,讓他下鄉的地方能夠被安排在那裡。

那麼,能讓自己的母親過得更加自在,還有可能見到自己的父親,這樣雙重顯見的利益之下,楚印辰當然不會白白的放棄這樣的機會。

在與母親的徹夜長談中,楚印辰不斷的安撫著母親關於舍不得他去農村吃苦受罪和關於他未來前途的擔憂。

最主要的是母親邱雅蘭所擔心的,害怕他這一去,以後就不能再有彆的上進通路了,甚至是依照現在的形勢,他這一走,很有可能就是一輩子都再也回不了京都城了的境況。

但即便有多重的不利因素存在,楚印辰到底還是堅持了自己的決定。

在他看來,什麼去農村下地吃苦這些,他的姐姐一個女孩子既然都能去東北插隊,他一個男人怎麼會連這點兒苦都吃不下呢。

而且,比起留在京都,楚印辰覺得自己更願意到一個陌生的地方,選擇重新開始,慢慢的經營起自己的生活,這也不失為一個更好的選擇。

在京都,他們母子的日子就是蝸居在舅舅家的小隔間裡,整日裡看舅媽的臉色,還有她那令人作嘔的在他舅舅麵前明著是關心,實則是在不停的給母親上眼藥的表演,而舅舅就跟個瞎子一樣完全看不出來似的。

也不知道他是真的傻,還是故意放任舅媽這麼做來衝鋒陷陣,他自己躲到女人身後裝傻呢。

反正楚印辰也是看出來了,他母親的娘家人雖然也沒有根子上就壞到不行了,但到底也算不上是什麼能靠得住的人。

那麼與其在彆人家裡寄人籬下,看人家的眼色過活,還真不如自己自謀一條出路呢,哪怕這過程中會苦點兒累點兒,那也總比成日裡要忍氣吞聲的強吧。

楚印辰的外公外婆自從把工作都讓給了子女接班,他們自己不再能領到工資當家作主了之後,便也隻能看著兒子兒媳的眼色過日子了。

而在外婆當初把她在藥廠的工作不顧舅媽的阻攔,轉給了母親之後,那個原本因為自家身份地位而一直奉承母親的舅媽,就徹底地變了臉,整日裡帶著她生的那幾個沒甚教養的兒女,對他們母子三人各種的冷嘲熱諷言語攻擊,說儘了難聽話不算,還各種打媽媽工資的主意,嫌棄他們占了他們家房子的地方了,嫌母親交的錢不夠養活他們一家三口,多吃她家的糧了雲雲。

而那三個跟著他們母親有樣學樣的表兄弟姐妹,也一個個的刻薄無比,從小就指著他罵他是“狗崽子”,不配住在他們家這些話,還各種爭搶他和姐姐的食物衣服,在學校裡拉幫結夥的孤立他們,半點都不顧及親情。

要不是小時候有姐姐擋在自己身前保護自己,要不是後來他也成長為了任何人都無法隨意欺辱的存在,要不是母親硬氣,什麼都可以退讓,但就是他和姐姐不能被欺負,要不是有在西北當兵的哥哥時時寄回來的那些津貼,還有在一有探親假的時候,哥哥就會回來給他們撐腰。

要是沒有這些,要不是他們這麼硬氣的堅持著,他們母子早就被這一家人給趕出了家門,無依無靠沒有居所了。

因為把工作讓給了母親這個外嫁女,而不是如舅媽打算的那樣給她的娘家弟弟,外婆在工作的事情上硬氣了那麼一次之後,每每看到他們一家受氣的時候,外婆就總是會勸著母親,讓她多多忍讓,說些什麼“你大哥大嫂也不容易”這樣的話。

而母親又能怎樣呢?

說到底,他們是她的家人,在她最落魄的時候接納了她和她的孩子們,還在那時候給了她一份工作。就憑著這些,就是舅媽說出再難聽的話來,母親也就隻能忍著和退讓了。

所以,楚印辰覺得,與其再因著自己的前途問題讓母親在那個家裡因為為自己爭取而受氣,還不如他乾脆離開算了。

這樣的話,母親作為單身的藥廠職工,在不用考慮他的住所的情況下,也就能跟廠裡申請單身宿舍,然後搬離那個家了。

如此,母親便不用再整日裡麵對一張張黑臉和一堆沉重的家務活兒了不說,也不用再把她本就微薄的工資交給彆人一大半了。

而外公外婆他們也能不再受舅媽的指摘,說什麼他們偏心,叫外嫁女住進他們老邱家的房子這些話了。

基於以上種種方麵的考量,在寧願身體受苦也不願再忍受精神上的侮辱,以及對母親未來的考慮和對能見到父親的期待之下,楚印辰最後用充分的事實和嚴密的邏輯說服了母親,然她同意他來古家村插隊。

而他也在來了這村子後的近一個多月裡,在安頓下來後,收到了母親已經搬進了單身宿舍的好消息。

楚印辰想著,就他母親那樣堅強的性子,在沒有他們這些個子女要考慮和被人拿捏,自己又有工作的情況下,完全能夠徹底擺脫舅媽帶來的那些個陰影,自己一個人也能過得很好。

畢竟,他們這些子女現在都已經長大了,再不可能隨意拿捏他們的舅媽,完全不會是當慣了大官太太,後來發生重大變故後也能靠著自己,一個人從學徒工成長到現在工會裡的小乾部,獨自撫養孩子長大的母親的對手的。

對於母親,自此楚印辰也算是可以放下心了。

在楚印辰確定了母親現在生活上的好的改變,自己也已經慢慢的適應了下鄉的生活後,他的心思就開始放在了打聽父親消息的事兒上了。

不出他意料的是,大家對牛棚那地方和在那裡乾活兒的那些人,都相當的諱莫如深。而且這個村子不怎麼有定期□□這樣的事兒,以至於不管是村民還是知青,對於那一個群體的人都是一種集體忽視的態度。

他不能暴露自己,叫彆人知道了他的身份和來這裡的目的,所以就隻能繞著彎兒的打聽這些事情了。

可是最後的結果卻不怎麼儘如人意。這麼些天下來,他也隻打聽到了像是父親那樣的下放改造人員,都是被集中安排在牛棚那邊的,以及牛棚的大致所在方位,其他更多的,他則是再也不知道的了。

至於鄭叔叔跟他說的,會私下裡對父親有所照顧的古姓人家,在這大半個村子都姓古的情況下,他也不能確定到底是哪家人家。

再加上,經過這一段時間的觀察,楚印辰也並沒有發現有哪家姓古的人家,會在私下裡出現在牛棚附近的情形。

據他判斷,要不然就是這家人做的很隱秘他還沒有發現,要不然就是根本就沒有這樣的人在照顧父親,或是這家人受了鄭叔叔的拜托了也並不儘心。起碼這都一個月了,也沒見他們給牛棚那邊送過任何東西的,這還不足以說明問題嗎?

於是,心裡著急想要知道父親境況的楚印辰,這不就自己親自上陣,開始探起路來,想要直接來牛棚,看看這邊能不能有什麼收獲了嘛。

畢竟他連那個所謂的靠得住的古家人到底是哪家都不知道,也就不能在通過觀察確認他們的人品是否可信之後,去跟人接觸並表明自己的身份,從而借助人家的幫助,讓他能夠見到自己的父親了。

他想到了就要做,注意到那個跟他同一批的男知青最近因為春耕已經頗有點扛不住了的趨勢,他這兩天就一直在這人的附近徘徊著乾活兒,為的就是能拿他當幌子,好在萬一出了什麼差子的時候,給自己留條後路的。

隻是他也沒想到,自己把所有的前期工作都準備好了,甚至還為了害怕在真的見到父親後,他認不出長大了的自己了,從而他還特意在身上還揣上了一張母親年輕時候的照片,用以證明身份的。

結果沒成想卻在他還什麼都沒打聽到的情況下,就撞見了這麼個小姑娘。

也幸好他做事向來穩妥,即便不能百分之百的讓人相信,但是還是能有個自圓其說的借口的。

在他看來,他的說法還是比小姑娘什麼出來野炊要靠譜的多的。畢竟誰沒事兒乾了跑出來一個人在山坡上吃東西的啊,這不是有病嗎?

不知道自己在小帥哥那裡已經被確認為有病的患者的古明妍,此時在聽到小哥哥跟她說他隻是個不明情況的路人,飯後消食路過此地的說法之後,也覺得他這是在騙鬼呢。

真要是問心無愧的就是散個步,那剛剛乾嘛在發現了她之後比兔子還快的轉身,還走的那麼快,也不說跟她打個招呼什麼的啊。

剛剛她是一時驚慌,沒想清楚當時到底是個什麼樣的場景,還以為對方是一直跟著自己,然後掌握了什麼看到的證據了之後,就轉身離開了的緣故。

可是現在想想,她這麼多年來去牛棚的經驗下來,不可能身後跟了個尾巴自己還意識不到的。

在聯想到當時兩人的身位和距離,不難判斷出這小哥並不是要跟著她,他自己本身肯定也是衝著牛棚來的,隻不過看到了突然出現的自己,他這才飛速轉身離開的。

也不知道小哥哥想要去牛棚是為了誰,不過顯然這種事兒她不可能問出口,他也不可能回答她實話,那樣就是把兩個人剛剛的所有遮掩全部揭開來,擺在明麵上了。

在不知道對方底細,是敵是友,甚至姓甚名誰都不清楚的情況下,古明妍還沒有傻到能把自己的秘密跟對方分享,並期盼著人家也能看在她坦誠的份兒上,也告訴她自己的目的,這種想法本事就太過天真了。

既然大家都有不可言說的秘密,還都給自己找了塊兒破布遮掩了起來,那他們現在最好就是先放過彼此,有什麼事兒私下裡打探一番後再做決定比較好。

心裡做了不再與對方多做糾纏決定的古明妍,在楚印辰不算解釋的解釋自己的行為之後,也不再多話了。

兩人此時好像都有無言的默契,此事現在就到此為止了,在不知道對方什麼底細的情況下,暫且不好做出任何動作,不管是暴露自己還是可能誤傷友軍,這些都得押後再議了。

兩人無言的前後走著,古明妍此時也忘記了小哥哥神顏給她帶來的衝擊了,滿腦子想的就是回去她就要去找老知青們打探打探,問問這個新來的大帥比到底是個什麼來路,以此來推斷一下他到底是什麼人,又是為了誰找來的牛棚。

這一點很重要,因為牛棚裡的所有人現在不是她的老師就是她很親近的長輩,她不能容許有一絲一毫的風險在他們身上發生。

畢竟這事兒並不尋常,除了他們家人,這麼多年下來,牛棚裡的人再是沒有彆人來跟他們接觸過的了,所以這個小帥哥身上肯定有問題。

而此時,在山腳下的古家老宅目送走了古明妍後的楚印辰,也在內心裡有著跟古明妍一樣的想法。那就是,儘快弄清楚這個女孩兒的身份和她剛剛進去的這個宅子裡麵住的都是些什麼人,怎麼他在來到這裡都一個多月了,一點兒也沒見到過這家的人呢。

按說這房子一看就是村裡最氣派的一個院落了,可是他之前也不知道這裡到底住著誰。

對此不關心是一方麵,村民們也沒有刻意的說起也是另一方麵。

也是今天,楚印辰才想起了自己似乎一直忽略了這個宅子裡住著的人的身份了。加上今天這個女孩兒就是這家的人,看樣子,他也要好好的針對此做上一番的功課了。

楚印辰不知道的是,他遍尋不到的所謂幫助他爸爸的古家人,其實就是剛剛他遇到的那個女孩兒的一家。

而他之所以來村子一個多月了,也沒聽說過古老爺子和畢老太太他們的大名,那是因為他們之前一直在疆城大兒子家。

大半年的時間過去,老兩口的出遠門已經不是村子裡的話題中心了,加上他們一直都沒回來,還有畢老太太特意沒有聲張她已經回家的事兒,想著他們一回來肯定要開門待客,想在房子都打掃利落之後,再叫親近的人家上門做客,這樣才不會顯得失禮。

因此,關於古家老兩口的事情,楚印辰這個一直在忙著跟上工的村民群體和離村民較遠的知青團體中打聽消息的人,一直沒聽說過也就不奇怪了。

不過,也不用著急,很快的,隨著畢老太太屋子收拾好,敞開大門迎接老姐妹們的做客嘮嗑,然後古老爺子二老回歸古家村的消息在全村廣泛的傳開後,他很快就能從八卦的村民們口中得知這老兩口的身份,甚至是他們家的那個寶貝孫女兒從小到大的一些事兒,他也都能不費力的就打聽出來。

然後,他就會在知道了老兩口老革命的背景後,很輕易的就能判斷出,到底誰才是他遍尋無果的古姓人家了。

而那個他在山坡上遇到的小姑娘,去牛棚為的是什麼,他也就不難據此推斷出來了。

而這之後,友軍身份一經確定了,他又將以何種的方式上古家的門兒,讓他們幫助他見到自己的父親,以及要如何麵對那個鬼機靈而自己之前卻一直在跟人家打太極的小姑娘,就暫時不得而知了。

作者有話要說:  不好意思,今天有事更新晚了,跟小天使們道個歉,萬字大肥章送上,希望大家喜歡。感謝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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