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清雋笑說:“我死了,剛才那兩個穿青衣的男子會把你拖出去,五馬分屍……”
“嗝——”
雲黛捂住嘴,一臉驚恐地望著他。
她被嚇得打嗝,葉清雋便又與她道:“你可又知道,方才那小瓷瓶裡是什麼?”
雲黛搖了搖頭,可直覺告訴她,他的答案絕對不會是她想要知道的。
葉清雋笑了笑說:“是解藥呀。”
雲黛覺得眼前瞬間一黑。
是解藥……
“那……”她眼中含著淚光,聲音也打著顫,“解藥還有嗎?”
葉清雋搖了搖頭,語氣中卻透出一絲凝重:“我平日裡遇到不少人暗刺,這瓶藥是我請了四位頗有名氣的大夫合製而成,可解百毒,救急之用,我難得好心幫你,你卻……”
他欲言又止,令雲黛羞愧到了無以複加。
雲黛垂眸往地上望去,那小瓷瓶碎掉的地方卻乾巴巴的,好似有什麼液體凝固的痕跡,又好似什麼都沒有。
難道因為是難得的良藥,所以這藥揮發的快?
就是她想活命,怕是舔地板也沒用了。
雲黛愈發欲哭無淚,從未想過自己會交代在這裡。
“我……我死在您的屋子裡,會臭掉的吧……”
她才說完,便覺自己思緒混亂得話都不會說了。
實則她心裡想的卻是能不能在她死之前讓她回家看看……
葉清雋看著她道:“你果真想活著?”
雲黛毫不猶豫地點頭。
她一點都不想死。
葉清雋朝她伸出手。
雲黛不解地望著他,卻聽他道:“我方才拋玩的時候好似漏了些藥出來,若是那醒酒湯你也隻是咽了幾滴,這點應該夠你用了。”
雲黛淚眼朦朧地看著他的手,見他食指果真有濕痕。
要舔他的手指麼?
雲黛從前吃到好吃的地瓜,好吃的果子,吃完之後也會意猶未儘地舔自己的手指,可是舔彆人的手指總有種奇怪的感覺……
“你要想清楚才好……”
雲黛望著他的手指,似做了重大的決定,鄭重地點了點頭。
葉清雋撫著額忍耐著笑意,正要結束,指尖卻驀地一熱。
溫熱柔軟的小舌在他指腹上輕輕掃過,令他臉上的表情頓時凝固。
雲黛原本還有些不好意思,像個貓兒一般輕輕地舔了他一口,又唯恐不夠,還想再舔一口,卻見他驀地收回了手。
她抬起頭,見他的目光不知何時突然變得奇怪起來。
他的眸子幽深晦暗,正一錯不錯地凝視著她嫣紅的唇瓣。
雲黛以為他嫌棄了自己,囁嚅道:“這樣夠嗎?”
他扯了扯唇角:“夠了。”
夜深時,雲黛睡在次間,葉清雋進了寢屋。
若是裡頭叫喚一聲,她就得隨時進去伺候。
晚上鬨了一發,又受了驚嚇,雲黛原本該很累很困地睡去。
可她越是想著睡覺,越是清醒。
這時晚上已經沒有白日那般炎熱,雲黛靠著窗睡,有些冷風透著縫隙吹進來,甚至還有些涼。
雲黛閉著眼,卻覺得身子有種奇怪的感覺。
雲黛想,她從前從未中過毒,如今定然是毒發了。
她轉念又想,若是在睡夢裡死去,也不至於太過疼痛。
可她熬了許久,都沒能睡過去。
身上不疼,卻有種說不上來的感覺。
雲黛的意識有些模糊,她赤著腳摸到了葉清雋的榻邊,想要將人推醒。
“我要死了,您……您能不能幫幫我?”雲黛難過得很,吞了他的“解藥”都不管用,想必她也是必死無疑了。
葉清雋從榻上坐起,目光清醒得很。
那青翡為了能成事兒,這回果真選了藥性最強的。
他這姨娘怕是少許吞了些,卻還是發了藥性。
他挑起眉,思索了片刻道:“除了我,這府上你還喜歡誰?”
若是她有了其他喜歡的人,他也不是不可以成全她,順便也讓人幫她解了藥性。
雲黛這時隻當他還是故意戲弄自己,唯恐自己說出第二名字來,又被他捉住什麼把柄。
她揪住他衣角一點點的位置,聲音裡透著一股可憐得勁兒:“我……我原本也沒有喜歡誰,若非要說喜歡過誰,我也隻喜歡過您……”
“您幫幫我吧……”也不知是不是死到臨頭,她兩隻小手竟大著膽子攀上了他的手臂,似有種撒嬌的意味,輕輕晃著他袖子。
葉清雋的臉隱在黑暗中,令人看不清他的神情。
“我可不能幫你……”他口吻有種捉摸不透的意味。
雲黛愣了愣,問道:“果真不行嗎?”
葉清雋不語。
行倒也是行的,就是……現在還不行。
“你想要我……怎麼幫你?”他的聲音裡有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怪異。
雲黛見自己央求了半天,他終於鬆了口,頓時也好似看見了一絲曙光,低聲道:“我想請您連夜送我回杏村去,我……我想見我家人最後一麵……”
她似不放心般,又小心翼翼地問道:“您看行嗎?”
葉清雋終於抬眼看向她了,眸子裡有著某種深深的複雜情緒。
雲黛滿懷期待地等他回答,卻見他許久都沒有再吱聲了。
“嗯?您聽見了嗎?”
葉清雋撥開了她揪住自己的手指,道:“沒聽見。”
“啊……”
“出去。”
對方下了逐客令。
雲黛再沒法厚著臉求他了,隻好淚眼汪汪地回去躺著。
她一麵躺著,一麵又感受到自己身體由著溫熱逐漸涼了下來。
她心道她果真是要死了。
她又自我安慰地想,死了就死了,回頭魂魄飄回家去,屍體留在這裡發臭,給他添些堵也是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