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黛有種做夢的感覺,低聲呢喃道“怎麼會呢,隻是我沒想到你們的關係這般複雜家主竟為了得到你,還想叫我來勸勸你呢。”
蘇玉娘頓時露出了疑惑“他叫你來勸我”
雲黛點了點頭,壓低了聲音道“他說,叫我想個法子,令你喜歡上他呢。”
蘇玉娘的臉頓時扭曲,又有種想要吐血的衝動。
“我我隻喜歡女孩子,對他沒有任何感覺”蘇玉娘隱忍道“你能幫幫我嗎”
雲黛有些無措“我如何能幫你”
蘇玉娘道“幫我離開這裡,他既然派你來,必然是信你的,過幾日你領著我一起去檀香寺裡燒香,到時候我將你打暈,必然不會牽連你的。”
雲黛一聽竟是幫她逃跑的事情,頓時不知該如何應她。
“你能叫我想想嗎”
蘇玉娘見狀露出了一個牽強又虛弱的淺笑,“好的,我不會叫你為難。”
蘇玉娘將這個秘密托付給了雲黛,轉而便將衣帶係好,虛弱地躺回去了。
雲黛惴惴不安地回去,揣著這個秘密,仿佛又在不經意間窺見了家主好些不可告人的秘密。
當天晚上,雲黛特意囑咐翠翠不要掛燈,唯恐招惹家主過來。
她如今知曉的越多,就愈發覺得這府裡十分混亂。
原先才到府裡時她什麼也不知道,還以為自己能衣食無憂一輩子,如今瞧著,真真是想太多了。
雲黛想要回避家主,可惜美好的想法終究還是落了空。
晚上家主在書房裡,派遣了個小丫鬟來傳話,說是想喝酸梅湯了。
雲黛一臉的鬱悶,翠翠也是一臉的鬱悶,顯然主仆二人都想到了酸梅湯的烏龍。
雲黛端了酸梅湯去,進屋瞧見這回是家主在裡頭,心裡卻仍懸著。
幾日不見,雲黛也變成了一個滿腹愁腸的姑娘,煙眉顰起,杏眸含憂,粉白的小臉上多出了幾分愁容。
葉清雋恍若未見,問她“你進展如何了”
雲黛咬了咬唇,不敢說出真話。
進展就是她不僅沒有進展,還知道了他喜歡男人的秘密
葉清雋朝她招了招手,雲黛擱下了湯謹慎地朝他靠近。
“您當真那麼喜歡他嗎”雲黛目光無比複雜,語氣也滿是為難。
葉清雋臉上似笑非笑“你覺得呢。”
雲黛嘴上沒答,心裡卻覺得的確如此,若不喜歡,能強搶回府嗎
葉清雋笑“我知道她有了逃跑的意思,你把時辰和地點都告訴我,我便不為難你了。”
雲黛吃驚得很,卻不知他是從何而知。
可真叫她說出來了,豈不是把蘇玉娘給賣了
葉清雋似看穿了她的想法,道“我如今大可叫府上十二個時辰時刻把守,讓府裡連個蒼蠅都飛不出去,隻是她在府裡怕是沒吃過什麼苦頭,我不過是想給她一個機會叫她明白外麵世道險惡,之後再抓她回來,她自然也就收心了,你說是不是”
他話裡的意思很明了了。
意思就是,她幫也得幫,不幫也得幫。
臨了葉清雋還摸了摸雲黛的腦袋,道“我知曉你希望我喜歡得緊,回頭這件事了結,我便好生獎賞你一番。”
雲黛小臉白生生的,一點都沒覺得高興,反而為自己這雙總是被美色迷惑的眼睛感到難過。
夜裡雲黛在床榻上睡不著,又將嬸嬸寄送來的信翻來覆去地看了一遍。
她仿佛隱隱從府裡這些怪異的事情中察覺出什麼來,卻因為自身閱曆淺薄,而一無所知。
家主不像個好人,蘇玉娘也不像個壞人,雲黛想做個好人,卻反而不知道該幫誰了。
雲黛將嬸嬸的信貼在心口,恍恍惚惚地墜入夢鄉。
幾日後,蘇玉娘換了一身雪白的裙,裙幅上繡著碎花,領口繡著精致雲紋,他一早便翹首以待。
等雲黛過來,他頓時露出釋然的表情來。
二人出了府,去了檀香寺裡上香,蘇玉娘道“我現在便敲昏了你,日後咱們有緣再見。”
雲黛忙擺手道“不必了。”
蘇玉娘遲疑道“真的不用了”
雲黛點了點頭,一肚子愧疚,“真的不必了。”
蘇玉娘道“好吧,那我便不與你多說了。”
他說罷便戴上一隻帷帽,混入了混雜的人群之中。
雲黛站在原地觀望了一會兒,見她身後不遠不近的地方果真緊跟著兩個人。
雲黛一轉身便瞧見了慈眉善目的大佛,心口更是虛得慌。
趁著沒人留意到她的時候,雲黛順著牆角往另一個方向走去了。
雲黛沒有回葉府去,而是往著城西的方向走去。
這時候外頭人來人往,街道熱鬨,商販擁堵。
雲黛知曉,府裡的人必然把全部的精力都放在了蘇玉娘的身上了。
沒有人會知曉她不見的。
等他們知曉的時候,她怕是也早就跑遠了,她不過是個無關緊要的賤妾,葉府不會為她花費超出聘她價錢幾倍的精力和錢財來尋她的。
摸著良心講,雲黛自個兒從不敢生出這種忤逆不道的想法來。
可這機會就大剌剌地敞在那裡招搖引誘,雲黛本就不怎麼堅定的意誌難免也動搖了。
暮州城裡愈發繁華的地方,雲黛便愈發陌生。
可愈發偏僻的地方,雲黛反而愈發熟悉。
離開了檀香寺後,雲黛走了半個時辰的路才到了城西一條大河邊上。
河邊上停著一隻小船,船夫就坐在岸邊垂釣等客。
河的對岸是一座山,那山荒蕪得很,雲黛卻曾聽同村的叔伯說起,翻過那山就是彆的縣了。
雲黛與那船夫談好價錢,船夫便撐開了船,送她過河。
她坐在船上,才緩了口氣,卻隱隱察覺出了一絲怪異。
雲黛抬眸望外頭望了一眼,卻瞧見船夫一聲不吭埋頭劃船,隻是劃著小船的方向壓根就不是往對岸去的。
雲黛懵了。
船夫沉默且上了歲數,是個一把老骨頭的老頭子。
也正是如此,旁人才敢坐他的船,不必擔心他會做些搶劫害命的事情。
隻是他載著雲黛好似一早就有了目的地一般,既不聽雲黛說話,自己也不開口說話。
起初雲黛還琢磨著他是不是老糊塗了。
直到他劃著小船,將她領去了一艘精致畫舫邊上。
雲黛戰戰兢兢抬起眸,瞧見了船上的青衣,整個人頓時僵硬成了石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