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黛心裡默念了一遍這名字,覺得真真是好聽。
待用過早膳,雲黛便又謹慎地抱著自己的包袱回了房去。
程微景瞧著她進去的房間,旁邊小廝細墨又說:“也是巧了,這小兄弟就住在咱們隔壁。”
邊上車夫老李也低聲道:“那小兄弟生得細皮嫩肉,怕是誰家跑出來的小公子,怎會連個正經名字都沒有,怕是用的化名了。”
“也是,不過她去京城作甚,莫不是她家裡人在京城?”細墨嘀咕道。
程微景道:“我覺得她有幾分眼熟……”
“公子認得她?”細墨訝然。
程微景搖頭:“一時半刻記不清了。”
隻是他從不會記一些無關緊要的人或事。
他能覺得熟悉,她這長相必然是與他記憶中在京裡見過的某些人極相像了。
他扇著折扇,忽然又問:“可曾打聽清楚當地葉家是個什麼情形?”
細墨道:“已經打聽得差不多了,最遲明日派去的那些人都能來複命,咱們這回是奉命而來,回頭也該送上拜帖,先去見過對方一麵才是。”
程微景似想到什麼,又笑說:“能順利活到今日,怕也是個不可小覷的。”
細墨嘿嘿一笑,喝了口豆漿,道:“公子不過是奉命來,隻管坐山觀虎鬥就是了。”
夜裡頭,程微景剛剛要歇下,便聽見隔壁好大一聲聲響。
他記起白日裡見過的雲黛,又叫來細墨。
“公子怎麼了?”細墨問道。
程微景揉了揉額角,道:“隔壁有些吵了,你去看看。”
細墨聞言便出去敲門,這屋子裡靜悄悄的,過了片刻才有人走來,低聲問道:“是誰?”
“小兄弟,是我,白日裡你與我家公子拚過桌的。”
他說完後,門才拉開一條小縫,雲黛正怯怯地望著他。
細墨被她看得有些不好意思,撓了撓頭道:“你方才是怎麼了,我家公子聽見了動靜叫我來問問。”
雲黛低聲道:“我屋裡有個老鼠……”
“哦……”細墨麵上不顯,心裡卻無語得很,“那可要我幫你看看?”
雲黛搖頭道:“我會小聲一些,不會再打攪你們。”
她說完便又關上了門。
細墨覺得莫名其妙。
他回了房間,便與程微景老實回話。
程微景歎了口氣道:“罷了,睡吧。”
等第二日早上,程微景下樓時正好也撞見了雲黛。
他瞧見對方眼底青青的,心裡隱隱覺得好笑。
好歹是個男子,竟怕老鼠怕得連覺也睡不安穩。
他忍住打趣她道:“小兄弟莫不是一晚上都沒睡吧?”
他原也就隨口一說,豈料他卻在她臉上看到了驚訝的神情。
好似在驚訝他怎麼會知道的?
程微景無奈一笑,見與她有緣分,便又邀她拚了一桌。
他見她進出都謹慎地帶著包袱,便也看穿她這是頭一次出遠門。
“王二,你何日啟程?”細墨給自家公子叫了早點,也瞧見了雲黛的包袱。
雲黛道:“我要乘今早的船,今日就走了。”
她話音剛落,便瞧見外麵幾個背著行李的人罵罵咧咧道:“去江南就那麼一條船,偏偏還有一群人守在那裡,也不知道是不是官府安排的官差,特意在那裡守什麼逃犯的。”
雲黛手指微微一顫,吃東西的動作也僵緩了下來。
“誰知道呢,又聽說不是官府的人,是哪個大戶人家在抓逃奴。”
“切,這都守了多少日子,區區一個逃奴能叫他們動用這麼大的人力錢財,怕是不值當吧?”
“若那逃奴偷了府裡重要的東西,或是拿了不少金銀,怕是怎麼也得追回來吧?”
他們嘀嘀咕咕抱怨了一通,隨即又扯到了旁的話題。
雲黛卻聽得心裡打顫,又想未必會是她了……
畢竟家主說過,隻要他那些妾侍足夠聰明,便不會追究的。
如今這麼些天她也沒叫他找著自己,他自然也就懶得置喙才對……
雲黛正想著,腦袋忽然被人敲了一下。
雲黛遲緩地抬起眸,瞧見程微景手裡捏著方才敲打她的折扇,正好笑地望著她。
“手指頭好吃嗎?”程微景問道。
雲黛低頭一瞧,自己啃完了手裡的包子,竟不知不覺啃到了手指。
她頓時微赧,手指在衣擺上蹭了蹭。
“你怎這般憨,你在你家裡不會叫王二憨吧?”細墨忍不住嘲她。
雲黛訥訥道:“是呀,被你猜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