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日來府裡的氣氛頗是壓抑。
雲黛是毫無察覺, 可府裡下人卻都在皇子殿下身邊伺候得如履薄冰。
大抵是見雲黛是個好說話的,好些人跑來長粟這裡遞話,勸皇子妃早日原諒了殿下才是,不然這日子沒法過了。
長粟抽了抽眼角, 心道這又是哪一出戲。
她家皇子妃莫不是又做了什麼她不知道的事情。
待抱怨的人多了, 長粟耳朵都要聽出了老繭,這日便與雲黛委婉地說了幾句。
“您瞧瞧,是不是應該去勸慰勸慰殿下, 他許是壓力大了些。”長粟說道。
雲黛捧著一本《風流書生俏小姐》的書, 正若有所思。
翌日陰了天, 倒是與葉皇子的臉色如出一轍。
臨到夜裡時,外麵便刮起了大風, 轟隆的雷聲, 嚇得膽小的人早早都躲在被窩裡不敢冒頭出來。
葉清雋才歇下, 便聽見有人靠近床榻的腳步。
來人腳步輕盈,分明是個女子。
大半夜的不點燈不吭聲地往這裡來,目標很明顯便是他了。
他眉頭微蹙, 眼底積壓著幾分陰翳, 不耐地捉了床頭一塊玉佩就砸了過去。
“哎喲……”
這叫喚聲竟還是個耳熟的。
葉清雋臉色僵了僵, 片刻將燈點亮。
雲黛穿著單薄,兩隻手揪在一處眼巴巴地望著他,直往他床邊一杵。
“外邊電閃雷鳴的, 我怕得緊……”
葉清雋冷笑了一聲, 道:“怕了不會找下人陪你。”
雲黛霧眸微閃, 又壓低了聲音道:“下人如何能比得了您,況且方才打了個閃我心裡一直便慌著,隻是一想到了您,我就不怕了。”
她一麵說著,一麵往他床上爬去,見他沒有製止,便爬進了床裡麵,還自覺地鑽進了他那溫暖的被子底下。
她身上微涼,一觸碰到他,便叫他又蹙起了眉。
他惡狠狠地瞪著她,雲黛卻是一副無辜的表情。
她主動送上門來了,葉清雋心裡翻了翻舊賬,發覺全都是他欺負她的舊賬,她到底也沒有做過什麼可惡的事情叫他捉住把柄。
他一麵將被子往她身上攏去,一麵沉聲問她:“你如今倒是不怕我了?”
不僅不怕,反而在害怕的時候還會主動來找他。
雲黛抬眸望了他一眼,心想當初怕的也不過是因為那場噩夢。
後來他都不再是葉家主了,她也不再是他的寵妾了,他們如今的生活和夢裡的情景幾乎都沒有半點乾係了。
她又不是個杞人憂天的人,怎能因為怕就錯失了自己喜歡的人。
“我從前與您說的那個噩夢,您也不信,我怕您怕得很,那時也是覺得您隨時都會要了我的命,我如何能不怕?”她極是誠懇道。
葉清雋見她又提起那個夢,卻也沒有反駁她。
小姑娘害怕的時候喜歡做亂七八糟的夢是正常的,可她卻夢見他弄死了她還當了真,可見他從前在她心裡的形象是極其惡劣的。
“您不如與我說說,倘若您是我夢裡的人,為何會那樣殘忍對待彆人?”雲黛問他。
葉清雋溫柔地手指撫了撫她冷冰冰的臉側,道:“我自然不會像夢裡那樣做了……”
雲黛微微吐了口氣,正覺得這夢境也沒甚靠譜的,卻又聽他說道:“我必然是要那個人不得好死。”
光是折了手,丟出了府去又怎能泄心頭之恨。
便是雲黛方才假設的那話,他稍稍一想都覺得不能接受。
莫要說雲黛被人害得流產,就算是她沒有身孕,他也不見得能容人害她。
“可是……可是……”
雲黛結巴了,立馬又相信了那夢,還想著為身為寵妾的自己拉回幾分,“可是夢裡您手下留情了,可見您也是喜歡那個妾侍的,對嗎?”
葉清雋見她一副認真的模樣,輕笑了一聲,便也隨著她的擔憂思索了一陣,道:“我著實想不出手下留情的理由,或許是你夢裡出了差錯,那個被傷害了的女子並未流產。”
又或是他根本就不重視那個所謂心頭好的女子,所以她被人害得流產了,他也能輕易放過。
“那您就不能手下留情嘛……”雲黛難過地哀求著他。
她很顯然認定了那個慘死在夢裡的妾侍就是自己了。
葉清雋沒有半點退讓的意思,答她:“不能。”
雲黛氣鼓了臉瞪著他,又要爬起來了。
“您說的對,我是該回去找嬤嬤陪我的。”
她一點都不想哄他了。
葉清雋額角青筋微微一跳,又將她按住。
“你這兩日給我納妾的事情我尚且還沒有與你計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