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清雋垂眸望著她:“其他人不喜歡你?”
紀雁珠點了點頭,滿是期待地望著他。
葉清雋麵無表情地將她的手格開,又緩聲道:“想必雁珠姑娘誤會了,我同旁人也是一樣的。”
紀雁珠一愣。
“因為我也不喜歡雁珠姑娘。”
葉清雋與她說:“原先還覺得你妹妹年紀太小,現在想來,你妹妹除了年紀小也沒有彆的不好,那安靜的性子著實比你更合我心意。”
他說完便離開了。
紀雁珠仿佛被人打了個響亮的耳光,原先裝出來的眼淚也慢慢收了回去。
眼見著葉清雋這裡勾搭不上,到了第二日,紀雁珠又聲淚俱下與雲黛道:“姐姐就原諒流蘇吧,若是我們姐妹兩個在這裡住不滿三日,外麵的人必然會認為流蘇品性有虧,這叫她日後如何嫁人?”
雲黛見她著實可憐,又撫了撫她手背,柔聲安撫道:“我明白你的,昨日那件事情不管是誰的錯,到底也是發生在我府上,我必然會給你一個交代。”
紀雁珠頓時鬆了口氣,又假惺惺道:“不必了,隻要妹妹無礙就好了。”
雲黛微微頷首,又叫來了長粟,拿了塊玉佩交給對方,道:“你去將府裡昨日在花園的幾個叫來。”
長粟應了一聲便下去了。
紀雁珠正是一頭霧水,雲黛便吩咐人抬來紗屏,將紀雁珠和紀流蘇隔在了屏風後頭。
待長粟領來兩個男子,那幾人又與雲黛行了禮。
府上有暗衛在,這點葉清雋亦是告訴過雲黛的。
雲黛抿了口花茶,目光落在他們身上,緩聲問道:“昨兒在河邊都發生了什麼,都仔細說給我聽聽。”
紀雁珠在紗屏後,心裡頓時一個咯噔。
那暗衛都是記性極佳的人,便將昨日的看到的事情又說了一遍。
昨兒紀雁珠與紀流蘇走到了河邊,正是無人的地方,紀雁珠便越想越氣,對紀流蘇道:“你這個醜八怪也配贏我,你母親不過是個下賤的奴婢,就算她拿她那條賤命換你做嫡女,可你骨子裡還是個賤婢。
你若是再敢與我爭,待我回去告訴我母親後,必然叫你吃不了兜著走。”
紀流蘇臉色陰沉,她便又嘲諷道:“我母親待你也算不薄,當初你喜歡吃湯圓,可是她一口一口喂著你吃的,你可千萬不要忘恩負義——”
她說著便轉身走去,紀流蘇卻在她身後踹了她一腳,將她踹下了水裡去。
之後在紀雁珠房裡的事情如何,他們卻不知道了。
待雲黛聽完了,才讓他們下去。
丫鬟抬走了紗屏,紀雁珠渾身都僵硬得不行。
雲黛目光緩緩掠過她身上,叫她愈發覺得惶恐。
雲黛卻溫柔地叫了她一聲,“雁珠。”
“姐姐……”紀雁珠立馬不安地站了起來。
雲黛與她溫聲說道:“下次不可以再與妹妹這樣說話,明白了嗎?”
紀雁珠驚疑不定地望著她,雲黛又說:“不然我這個做姐姐的也會有樣學樣,學著雁珠妹妹的態度去對妹妹們的。”
紀雁珠羞得毫無臉麵,又哭著跑了出去。
雲黛心道還有另一樁事情還沒與紀雁珠計較,紀雁珠就跑的這樣快了。
那日紀雁珠說紀流蘇身體不適,雲黛過去瞧時便見一個丫鬟哭哭啼啼跑出來。
之後長粟讓人盤問了過後,才知曉那丫鬟竟然是被紀雁珠給買通了,故意拿滾熱的茶水燙傷了紀流蘇,叫對方發難。
待屋裡隻剩下流蘇的時候,雲黛便看向對方。
“可還記得從前在暮州時的光景?”雲黛問她。
紀流蘇臉色微冷,疑心她要翻舊仇。
雲黛卻與她道:“在暮州時,你與你那丫鬟拿毒酒陷害我與另一個姨娘,如今我卻明白過來了。”
紀流蘇這件事情,葉清雋也是與雲黛說過。
“你姐姐青翡為了你,你也是為了你姐姐……”
她將紀流蘇的手腕抓住,瞧見她手腕處也有一處燙傷。
雲黛將桌上一個盒子打開,抹上裡麵白色的藥膏要塗在對方手上卻驀地被對方甩開。
紀流蘇眼中冷意更深,今日穿著青青的衣裳,更像隻張著獠牙的小蛇。
雲黛抹在自己手臂上,又與她道:“裡麵沒有下、毒。”
紀流蘇卻因她這話眼中掠過一抹訝異。
雲黛又捉住她的手,替她抹了一層,這才放開了她。
等到晚上,雲黛與葉清雋說了白日裡的事情,葉清雋又說:“她是青翡的妹妹,青翡亦曾想托我照應她。”
隻是托付歸托付,青翡也沒想過葉清雋平白無故將紀流蘇從紀府接出來。
她那時想的也不過是若紀流蘇有了不好的事情發生,希望葉清雋能看在她的情分上幫襯一把。
雲黛聞言說:“可您入京之後,我便沒有再瞧見青翡了。”
說起來她也甚是疑惑,青翡既然是侯府之女,又是紀流蘇的姐姐,何故會成為葉清雋身邊的人。
葉清雋道:“日後你便知曉了。”
雲黛微微頷首,葉清雋又一本正經地問她:“今日可要學泅水了?”
雲黛立馬感到一陣腿軟,忙擺了擺手道:“您歇著,我自己去洗漱過了再回來。”
她說著生怕他又有壞心眼,忙叫來長粟。
葉清雋扯了扯嘴角,也沒製止了她。
待雲黛去後,他便往床榻走去,豈料餘光裡便瞧見了雲黛枕下露出了個書角。
這讓他不免想到了那日從雲黛枕頭底下抽出來的小冊子,眉心下意識地跳了跳。
待他將她枕頭挪開,便瞧見她枕下竟不止一本藍皮的書。
那書名看起來倒不像是那日的小冊子,但這些《風流書生俏小姐》《狐狸精和窮秀才》《從呆萌小村姑到邪魅冷千金》等字樣的書一點都不像是個正經的書。
他自然知曉她喜好看雜書了……
他想到她那些奇奇怪怪的口味,不滿之餘心裡難免也生出了幾分好奇。
他隨意拿起一本《風流書生俏小姐》,看到前頭那些幽幽怨怨的詩文便覺得一陣牙酸。
隻是他到底忍過了開頭繼續一目十行地往下翻去。
這裡頭大意寫的便是個油嘴滑舌的窮書生是如何騙了一個又一個的姑娘小姐,最後還成功成了當朝宰輔的書……
葉清雋抽了抽嘴角,卻又瞧見書上被書生攻略下的刁蠻小姐上麵被人畫了個圈。
等雲黛洗漱回來,發覺葉清雋也未上榻去,反而坐在椅子上拿了本書看。
葉清雋聽見她的腳步,便緩緩將書合上,臉上也少了幾分暖意。
“過來。”
雲黛一聽他這話,便隱隱覺得哪裡不對,待她目光挪到那本書的書名上時,更是渾身一僵。
“那個,我……”
“莫要叫我說第二遍。”葉清雋目色沉了幾分。
雲黛穿得單薄,冷風一吹,便忍不住瑟瑟發抖。
隻是他的臉色著實不好,她還是慢吞吞地挪到他跟前去了。
葉清雋捏著書,挑起一抹冷笑,問她:“風流書生俏小姐?”
雲黛抿著唇,露出了可憐的表情。
“你如今學會的東西可真真是不少,難怪最近能耐見長了。”
什麼怕打雷,什麼喜歡他,他在這上麵都能找到原話。
雲黛是不知道了,葉清雋在看到這些原話的時候已經氣得冒了煙。
她若是那個時候回來,他把她捏死的心都能有了。
最可惡的卻遠遠還不止這一點。
最可惡的是,他竟然不是裡麵的書生,而是裡麵那個整日裡口是心非的刁蠻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