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嬌夜裡頭想逃跑,被林府的婆子一頓拳打腳踢。
婆子見她奄奄一息,隻當她離死不遠,便又睡了一會兒,豈料第二天睜開眼時,人就沒了。
林府裡派人追了出來。
雲嬌跌跌撞撞闖入了一個庵堂裡去。
這庵堂名為“盛華庵”,她瞧見時,竟還隱隱覺得熟悉。
隻是她管不得那麼多,眼見遠處有人過來,她便偷偷鑽進了後院裡去。
“你是何人?”
靜雲師太乍然見到個鬼鬼祟祟的人影,又上前來查看。
不待雲嬌開口,外麵那些人便也追來了此處。
雲嬌忙壓低了聲音,露出自己被人打過的傷,低聲哀求:“師太慈悲,救救我吧……我是被人騙去了青樓,好不容易逃了出來,這會兒被他們抓回去,我必然要沒命了……”
靜雲師太眉頭微擰,又走去門外,見外頭果真追來幾個凶惡的壯漢。
那幾人上來盤問,雲嬌緊緊貼著門簾後,生怕自己被人給出賣了。
好在那幾人問過幾句,便又匆匆離開。
雲嬌這才驀地腳軟,坐在了地上。
隻是她再抬眸打量了一眼這尼姑庵的名字,心裡漸又想起了什麼。
頭天夜裡經過了葉清雋的精心開導,雲黛再不敢煩擾遲遲沒有身孕的事情。
慕太妃再見到她時,她便仍是沒心沒肺的模樣,好似能一直這樣高興下去。
慕太妃不動聲色地撫著手腕上的念珠,問雲黛道:“你這些日子又想開了?”
雲黛掃了她一眼,道:“原先也是有些憂心的,可我與陛下都這樣年輕,總想這些怪不好的,命裡有時終須有,命裡無時莫強求,此事急也是急不來的。”
雲黛是個好騙的人,也是個好哄的人。
慕太妃前腳在她心裡種下個不能生子的疑心,後腳葉清雋便哄得她將這事情拋在了腦後。
慕太妃又道:“過幾日你陪我去盛華庵去上香祈福,正好可以為你祈一道求子符。”
雲黛自然是欣然應下。
這件事情定下來後,隔日葉清雋便特意來了慕太妃這冷宮裡轉了一圈。
“聽聞姨母要去盛華庵上香?”葉清雋問道。
慕太妃道:“正是,將皇後帶去,正好為她求子。”
葉清雋道:“皇後不去。”
慕太妃臉上沒有一絲的訝色。
葉清雋又與她道:“姨母日後還是不要在皇後麵前說些什麼。”
慕太妃緩緩露出抹笑,“這麼快就要恩將仇報了嗎?”
葉清雋聽她這話,分明是赤、裸裸的指責。
接應他入京的人是他這個姨母,可以說,沒有這個姨母,便也不會有他在這裡。
“我從不是個恩將仇報的人。”
他亦是抬眸看向慕太妃。
他眼中漆黑深沉,慕太妃眸子裡卻是波瀾不驚。
兩個人雖說有血緣關係,可真正的關係卻又遠比陌生人要來得冷疏。
葉清雋說完了這些便又起身離開。
慕太妃望著他的背影,撥弄著手腕上的念珠,卻又不知在想什麼。
“太妃,皇後不去了,咱們還去不去?”宮人低聲問道。
慕太妃歎道:“自然要去的,我近日又有些思念姐姐,該為她多禱告一會兒。”
晚上雲黛想起這件事情,難免愈發奇怪。
“慕太妃既是您的姨母,可我總覺得您似乎一點也不關心她。”
葉清雋看著書,聽到雲黛的問話,頭也不抬道:“如何才算關心?”
雲黛頗有些不解,“她不僅僅是您的親人,還是在救您的恩人,您幼年那樣可憐,竟都不感謝她?”
葉清雋聽得這話緩緩將書放下,疑惑地打量著她道:“你聽誰說的?”
雲黛發覺他才知曉,便緩緩閉上了嘴巴。
葉清雋也不看書了,便垂眸盯著她。
雲黛被他盯得汗毛都要立起來了,忙又低聲說道:“當初父皇為你我賜婚的時候說給我聽的……”
“您小時候真可憐,冬天還要抱著羊睡覺。”
她說到這些,眼睛裡又溢滿了溫柔。
葉清雋突然被她說出幼年悲慘的情景,竟毫無防備。
“不過您千萬不要誤會,我不是因為您可憐才嫁給您的。”
雲黛一直不主動提,便怕他誤解了,到時候又要她想禿了腦袋去哄。
葉清雋默了片刻,卻也沒有太過介意。
畢竟那些發生過的事情,藏是藏不住的。
“你既不同情我,為何要嫁給我?”他若有所思地望著她。
雲黛頓時露出了茫然的神情。
難不成她說錯了。
她是應該同情他,才嫁給他的?
“可憐的人那樣的多,可長得又俊俏又可憐的就不多了。”雲黛選了個折中的答案重新答他。
葉清雋便知曉自己是彆想從她嘴裡聽到滿意的答案了。